福錦山莊很大,秦舒禾跟賈神醫(yī)趕到門口的時候,山莊門口也忙亂一團。
卸門檻,牽馬車,推車子。
周砥已經(jīng)下了馬車走了進來,正站在那棵巨大的玉蘭樹下。
遠遠走來的秦舒禾看的怔神。
今日的天氣好,莊子的庭院內(nèi)玉蘭花正開得熱鬧。
風(fēng)輕輕拂過,玉蘭花瓣隨風(fēng)搖曳,宛如飄然的雪花,輕柔地鋪滿了一地。
年輕帝皇身形修長站在樹下,雪衣黑發(fā),他眉頭輕挑,嘴角微揚,背著手抬頭,安靜專注,正在看玉蘭花。
風(fēng)華卓絕,芝蘭玉樹。
風(fēng)兒悄然掠過,樹枝微微搖曳,他一抬手,一朵玉蘭花從枝頭跌落在他的手心里。
秦舒禾望著這一幕,覺得任何榮華富貴、云霞蒸騰,都無法與此時此刻樹下那人的尊貴清華相比。
“賈某參見皇上。”
賈神醫(yī)的話把秦舒禾喊回了神,“臣婦恭迎皇上。”
周砥背著手走了過來,“這位就是你說的神醫(yī)?”
秦舒禾抬頭,迎著皇帝詢問的眼神回道,“是,賈先生醫(yī)術(shù)了得。”
“那就給朕診個脈吧。”周砥抬步往里走去,閑庭信步,仿佛認路一般。
秦舒禾看的眼皮直跳,跟賈神醫(yī)對視一眼,倆人眼里都是意外。
皇上來過山莊?
“秦姑娘,快點走啊。”長壽見自己爺都走遠了,這一老一小還站在那發(fā)愣,忍不住開口提醒。
他家爺可還沒用飯呢,凈會耽誤事!
秦舒禾跟賈神醫(yī)立馬抬步,低著頭墜在周砥后面,過了垂花門,進了上門廳堂里。
廳堂里虞嬤嬤跟兩個丫鬟正在這里侯著,見到周砥立馬行禮。
等周砥坐到了位子上,賈神醫(yī)開始給他請脈,秦舒禾低頭輕聲吩咐青梅,“去看看小廚房那里,香茹跟心蓮飯菜準備的怎么樣了,這邊把脈結(jié)束,那邊就把飯菜端上來。
“快去。”
青梅點點頭,輕手輕腳的離開上房,出了門,提起裙子就往小廚房那里跑。
秦舒禾干坐著總覺得不合適,便親自動手煮茶,她讓虞嬤嬤去取了白茶過來,凈了手后坐在案桌那里,獨自烹茶。
正在把脈的周砥眼珠轉(zhuǎn)動,看著秦舒禾碾茶。
秦舒禾的長相是具有掠奪性的美,如同一朵盛開的嬌艷海棠,明艷照人,眼眸流轉(zhuǎn)間蘊含萬千風(fēng)情。
此時,她頂著那張絕艷的臉靜靜坐在桌前,緋色裙擺散落一地,碾著茶葉的手,動作輕柔而從容。
茶香慢慢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周砥心中升起一股煩躁跟好奇。
他記得琪姨曾吐露過,女兒的性子跳脫且沒有心眼,在家里半刻都閑不住,總要往外面跑一團孩子氣。
然而他見到的秦舒禾始終有一種淡淡的割裂感。
她有時說話睫毛發(fā)顫,像是在害怕,但又聲音平穩(wěn),把自己想要說的事清晰,不打咯噔的說了出來。
看著性情不穩(wěn),但也只是表象,安靜的時候居多。
像這烹茶,若沒有耐性是不會自己來的。看秦舒禾的動作熟練又隨意,定是常做。
周砥清涼的目光收回,動了動手指,默不作聲。
又過了半刻鐘,賈神醫(yī)收回了手,頂著滿臉的泥巴給周砥行禮,“回皇上,您體弱是從娘胎里帶的,需得好好養(yǎng)。”
“眼下在發(fā)熱,草民得先給你扎針。”
賈神醫(yī)只說慢慢養(yǎng),沒說治不好,秦舒禾放下水壺,忍不住朝這邊看。
她不敢問,心里在猜測,賈先生這般說話是因為皇帝的體弱能治,還是托辭呢?
要是能治,她真心祈求這這新皇能夠長命百歲,讓封卿禮的計劃全部泡湯。
賈神醫(yī)跟周砥去了里間扎針,秦舒禾泡了杯茶等著,等了三杯茶的功夫,兩個人從里間出來,她立馬吩咐人上飯菜。
周砥剛剛在發(fā)熱,頭疼且沒胃口,由賈神醫(yī)扎過針后,緩和了許多,他沒急著用飯,而是對著秦舒禾說道,“你煮的茶端來一杯。”
秦舒禾眼底滑過一絲笑意,用銀勺取了茶粉,沖泡了一杯雙手遞了過來。
周砥品了口茶,眉毛輕挑,胃口大開,拒絕了長壽試菜,拿起筷子吃飯。
另一邊的封卿禮餓著肚子正在晉王爺府邸里議事。
晉王身穿青色綢緞長袍,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長噓一聲,臉上有著藏不住的喜意,“榮茂商行那里傳開了消息,秦家答應(yīng)了合作臨安那條海貨生意!”
他早就看中了秦家那條海貨生意,聽說一船貨回來,倒手就是百萬兩的銀錢。
他一個皇子雖說不能與民爭利,但想要成就大業(yè),就得銀山銀海的往上堆,他不想辦法搞來銀錢,怎么有機會成事!
晉王跟封卿禮在說這次要準備投資多少錢進股,要是平安回來,倒手就能掙多少多少錢。
站在那里的封卿禮在聽到秦氏以后,低著頭臉有些扭曲。
能讓晉王看的上想合作的商戶,除了于家就是秦家。
于家是睿王的王妃娘家嫂子的產(chǎn)業(yè)。
兩個王爺正在爭斗,晉王是不會跟于家合作,那這個秦家,只會是湖州秦家!
秦舒禾是什么時候背著她繼續(xù)做生意的?
她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堂堂侯府世子夫人整日跟掌事的混在一起,染了一身銅臭像什么樣子!
還不嫌被人笑話嗎!
封卿禮心里的怒意漸起,攥著拳頭的手上也有了青筋。
“下面的人來說,秦家的掌事說,這次合作是替靖安侯世子辦事。”提起這個晉王一臉戲謔,“湖州秦家的那個孤女,現(xiàn)在是你夫人。”
“你這夫人調(diào)教的不錯呀,剛進門就知道給你置辦產(chǎn)業(yè),連臨安的那條線都舍得拿出來,不錯,恩,真的不錯。”
晉王邊說邊點頭,心里的喜意真是怎么都壓不住,恨不得大笑三聲。
封卿禮如今在他門下,那以后秦家的生意還不得給他大開方便之門,多方讓利?
好,真好!
晉王兀自開心的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封卿禮一直沒說話,“子堅,你不知道這事?”
子堅是封卿禮的字,他搖搖頭,說話有些咬牙切齒,“不知。”
“嘖,你這夫人真好!”晉王沒發(fā)現(xiàn)封卿禮的不悅,拍著他的肩膀,反復(fù)的念叨:你夫人這么好,今日回去可要好好感謝你夫人。”
“是。”封卿禮躬身行禮,忍不住勸了晉王一句,“王爺既然這么看好這條線,那就送給王爺好了。”
“把秦家的管事踢出去,都換上咱們的人,這錢就不用分,盡數(shù)都是王爺?shù)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