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運華進去之后,警方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最近幾年都干什么了?”
江運華一臉無辜的狡辯:“我什么也沒干啊,我可是好人。”
但是你光嘴說是好人不行,突然有了那么多錢,到底是怎么來的,必須得說明白了,不用著急,一點一點說吧。
江運華扛了整整二十四小時,到了第二天就有點扛不住了,他一口咬定錢是開美容院賺的。
警察壓根就不信:“那你買房子和買摩托車的錢是哪來的,這兩樣東西你開美容院之前就買了,錢是哪來的?”
江運華實在是說不明白,最后只能勉為其難的承認了一起偷汽車輪胎的盜竊案。
江運華的想法很簡單,我承認一個小案子,偷個輪胎沒多大的事,即便是給我判刑了,也判不了幾年,先糊弄過去再說,至于搶劫金庫的案子,那是肯定不能說出來的。
但是警察核實過之后,發現那點輪胎根本值不了幾個錢,你肯定沒說實話,給我繼續想,還干什么了?趕緊老實交代!
江運華一看這招不管用,只能繼續瞎編:“我之前倒賣過一段時間香煙,那些錢是我倒賣香煙賺的。”
警察聽他這么說,問題馬上就來了:“你從哪進的貨?進了什么貨?都賣給誰了?”
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層層深入,根本就不給江運華考慮的時間,江運華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怎么編都編不圓了。
江運華只能繼續改口:“唉!本來這件事我打算永遠爛在肚子里的,既然你們這么逼我,那我就實話實說吧。”
“1995年剛過完年那會,那時候我還沒下崗呢,我給我們單位領導開車,經常去武漢天河機場拉私活,有一天我拉了一個老外,他把一個包忘在我車上了,那個包里有十五萬,我就是用那筆錢買的房子。”
警察馬上給武漢警方打了個電話,調取了當年那個時間段的所有報警記錄,發現根本就沒有外國人丟包丟錢的記錄。
外國人丟了這么多錢,不可能不報案,你小子也太不老實了,肯定還沒說實話,必須給我交代明白了。
但是江運華接下來就開始一言不發了,反正已經這樣了,我就是不說,你們愛咋咋地。
其實江運華這也是在給自己的兩個同伙拖延時間,因為三個人從作案之后就約定好了,至少要每隔三天見一次面,一來可以確認彼此有沒有被抓,二來也能互相交流一下外面的情況。
由于三個人從小就認識,而且關系一直都很近,沒事經常在一起喝酒打牌,所以即便是經常見面,周圍的人也不會懷疑。
三兄弟早就定好了,如果三天的碰面時間到了,要是有人缺席,而且還聯系不上,那么肯定就是出事了,剩下的人就趕緊跑路,并且要隨身攜帶毒藥,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服毒自殺。
反正被抓住也得槍斃,與其到里面遭罪,還不如自行了斷,省得把同伙連累了。
警察一看江運華玩起了拖刀計,那咱們就慢慢耗著,你把1995年那一天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和誰在一起了,都給我一五一十的交代出來,想不起來的就慢慢想,看誰耗的過誰。
警方就這樣又審了兩天,到了1998年4月6號半夜,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聽著窗外嘩嘩的雨點聲,江運華的心態有點崩了。
而且當天晚上附近不知道誰家在辦喪事,連哭帶嚎的放著哀樂,刺耳的嗩吶聲不住的鉆進江運華的耳朵里。
大門掛白紙,
二門掛白帆,
嗩吶聲響起,
給你哭七關。
哭啊哭七關,
哭到了第一關,
第一關是望鄉關,
望鄉關把路攔。
……
撕心裂肺的哭聲,把江運華的心都快哭碎了,他坐在審訊室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也跟著哭了起來,人直接就崩潰了。
1998年4月7號凌晨兩點鐘,江運華終于開口了,承認了搶劫金庫的事是他和劉焰勤、劉昂一起干的,同時也交代了之前的那起搶劫儲蓄所的案子。
交代完案情之后,江運華抬頭望了望窗外,此時雨已經停了,但還是有水滴順著房檐滴滴嗒嗒的淌下來,一聲聲的敲打著江運華那顆破碎的心臟。
江運華在心中默念:“兩位兄長,恕三弟力不能支,然弟并未負汝,三日大限已過,汝等能否逃過此劫,唯有聽天命者也!”
江運華為了能讓同伙逃脫,硬生生的扛了四天,因為三個人是在4月3號那天上午碰的頭,當天下午江運華就被抓了。
4月6號那天上午,又到了碰頭的日子,劉焰勤和劉昂沒等到江運華,而且人還聯系不上,兩人馬上就意識到,江運華肯定是出事了。
兩人打絲毫不敢耽誤,4月7號凌晨,老二劉昂偷偷回家取了一個包,這個包里有十五萬現金,隨后兄弟二人便騎上自行車,一起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快樂的小日子就此結束了,兩人誰都不知道未來要面對什么,尤其是老二劉昂,他此刻怎么都想不到,這一逃就是二十二年,等他下次再踏上荊州大地的時候,已經是個61歲,兩鬢斑白的老頭了。
兄弟倆騎著自行車一路向北,只敢挑選農村的偏僻小路,等跑出了荊州市的范圍之后,這才扔掉自行車,又轉汽車去了河南。
這十五萬元現金是兩人的全部家當,而且都是老二劉昂拿的,雖然之前他們每人都分了七十多萬,但是這次離開的匆忙,錢并沒有全部帶出來,況且今后就要亡命天涯了,再怎么也得給家人一個交代。
此時劉昂已經離婚了,孩子跟了老婆,由于劉昂落網已經是二十二年之后了,所以她老婆究竟有沒有分到錢,那就沒人能說的清楚了。
而大哥劉焰勤不久之后選擇了自殺,來了一個人死債消,死無對證,所以他分到的那筆錢究竟去了哪里,最后也是一筆糊涂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