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肖臉色控制不住的慘白,站在他身邊的同學也看出了他的異樣。
“晏章,她說的是真的嗎?”
李肖只覺得半個身子都麻了。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家里特意調查過,那人直系親屬只有一個奶奶,那個奶奶還不是正房大老婆。一個在農場改造的舊社會的小妾,怎么可能會發現這事兒?
他的腦子瘋狂轉動,面上故作平靜的笑道:“我不認識這個女人,也不知道她在說些什么。同學,我想你認錯人了。”
杜知知冷笑一聲,“哦?是我認錯人了嗎?我家是新民縣祥發村的,你家是哪兒的?”
聽到這里,李肖面無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要不是他同學上前扶了一把,他險些倒在地上。
在場看熱鬧的大學生們,雖然人生閱歷少,但是腦子可不差。
聽到這里,大家都意識到了什么,驚懼萬分不可思議。
有反應快的人,趕緊去教學樓找老師報告,還有腦子快的跑去保衛科找人幫忙。
齊麗娟、薛莎莎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挨在一起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李肖長的高大結實,還是校排球隊隊員,身體靈活反應靈敏。短暫慌亂之后,第一反應就是跑。可惜他還沒跑幾步,就被一直盯著他的杜晏春一把按住。
原本還在呆呆的看著熱鬧,對杜知知說的話抱有懷疑的人,看見李肖要跑路,也都明白了什么。
十幾分鐘后。
教導主任、導員帶著一群人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齊麗娟看見了,立馬大喊一聲:“主任來了。”
同學們自動給教導主任、導員以及其他學校領導讓出了一條路。
李肖看見自己的導員,眼睛一亮,大聲喊冤:“導員,救我,他們非法拘禁我。”
滕采華沒理他,徑自走到杜知知面前,小心翼翼的詢問:“這位同志,有什么事咱們進辦公室說吧。你看這里圍觀人這么多,影響不太好。”
杜知知冷笑:“影響?你們學校錄取錯了人,差點毀了我弟弟一生的前途。你現在讓我們去辦公室里私下解決,是想幫著這個人殺人滅口嗎?我們可不去!”
騰采華面上一窒,白了一眼還在叫嚷著冤枉的某人,賠笑著說道:“這位同志,事情的真相是否是你說的那樣,學校方面還沒有調查清楚。希望你能……”
見學校領導竟然還在護著那個人渣,馬二娘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嘶吼的撲了過去,對著李肖又打又罵又咬。
語氣憤怒,字字泣血:“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我孫子為了考上大學,四點半就起床,走兩個半小時的泥路去上學。春夏秋冬寒來暑往,就算生病了也沒有請過一天的假。手上腳上都長了凍瘡,好幾次都差點讓狼給掏了。
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還讓你給偷了去。
你憑什么要這么做?
就憑你媽是學校老師,老師家的孩子就能頂替好學生的前途嗎?
你們一家子畜生,死了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還有你們這群糊涂蛋領導,你們不分是非,真假學生都看不出來。
苦主都找上門了,你們還替這個王八蛋說話。
我要告到中央!我要告到中央!
我要報警抓你們,我要你們這些害了我孫子的人全都被槍斃。
啊啊啊啊啊……”
人高馬大的李肖,被杜晏春反剪著雙手按在地上。身材瘦小的馬二娘,掄圓了拳頭,把他打的嗷嗷叫。
一旁,杜老太太看著陪伴了她一輩子的姐妹,瘋魔傷心的樣子,心疼的直抹眼淚。
咔嚓,咔嚓,咔嚓。
邢娜端著相機,咔咔拍了幾張照片。
幾個學校領導驚懼的瞪著邢娜,騰采華指著邢娜怒道:“你干什么呢?”
邢娜不慌不忙的掏出記者證,有恃無恐的說道:“老師,你們別慌。我是省報的記者,來江州做城市風土人情專訪的。這是我的記者證,還有介紹信。”
教導主任鄧軍臉色鐵青的邢娜的記者證、介紹信,仔細的翻閱著。
趁這個時候,邢娜接著說道:“我在江州街頭采風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退伍女兵。她幫助瀕臨破產的造紙廠找銷路,幫紡織廠拓展新的產品渠道。我被這位退伍女兵堅韌不拔,勇敢積極的精神所打動,所以決定要追蹤記錄她的工作生活。
這位優秀的退伍女兵就是杜知知同志,她在你們學校推廣女性衛生產品的時候,發現了學校通知補考的名單上,出現了她表弟的名字。原本她以為是重名重姓并沒有放在心上,是這位‘李鬼’做事太高調,經常在宿舍門口糾纏女同學。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杜同志稍微打聽了一下,發現兩個同名同姓的人竟然是一個農場的。
但是那個農場,只有一個杜晏章……”
邢娜不愧是記者,故事講的很動聽。
將事情前因后果說明白的同時,也將她跟杜知知的身份挑明。她們倆一個是記者,一個是退役女兵,強大的職業光環足以讓人信服。
更不要說,杜知知將早就準備好的戶口本、村支部、縣派出所開的戶籍證明全都拿了出來。
鄧軍不敢再抱有幻想,狠狠地閉上了眼睛。
“抱歉,是學校工作人員失誤,讓人冒用了杜晏章同學的身份。”
“請家長們放心,這件事情,學校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馬二娘此時已經打累了,她站起身走到鄧軍面前,死死地盯著他,沙啞的嗓子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孫子,還能上學嗎?”
佝僂的身體,蒼老渾濁的眼睛,飽經風霜的凄苦老人。
四目相對,鄧軍心神 震動,趕緊點頭:“能,一定能。”
馬二娘擠出了一絲笑,下一刻,她渾身脫力直愣愣的往后倒去。
杜知知連忙伸手:“二姥姥。”
杜晏章一個健步沖上去:“奶奶!”
鄧軍臉色大變:“老太太!”
眾人慌作一團,一起將昏倒的馬二娘抬了起來。
在兵荒馬亂中,邢娜端著相機,不忘捕捉最凄慘的瞬間。
咔嚓~
《教師兒子頂替貧困孤兒上大學,七旬老太氣絕在大學校園》
頭版頭條,這不就有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