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知知緊緊用了五天,就把帶回來的三噸的衣服全賣光了。
這幾天,她和喬寶珠就像不知疲倦的陀螺,在人群中穿梭,扯著嗓子叫賣,展示著一件件款式各異的衣服。供銷社里人來人往,她們的攤位前總是圍滿了人,大家對這些衣服似乎有著格外濃厚的興趣。
在杜家老宅,杜知知將所有的貨款放在了床上。偌大的雙人床上,鋪滿了現(xiàn)金。那一堆花花綠綠的票子,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fā)著一種別樣的誘惑。喬寶珠激動萬分,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她瞪大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心里不住地琢磨著,這得有好幾萬吧。
杜知知不慌不忙地數(shù)著錢,她手法嫻熟,神情專注。數(shù)完后,從中抽出一萬三千塊錢交給了喬寶珠,微笑著說道:“這是你的那份。”
喬寶珠激動地咽了咽口水,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接過那沓錢,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了萬元戶。
“我,這是真的是我的錢嗎?我,我賺了這么多?”
喬寶珠激動地淚流滿面。
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出下鄉(xiāng)之后過得清苦日子,那些在田間勞作的疲憊身影,還有那簡陋的住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擔(dān)憂。
想起離婚之后遇到的那些難題,一個人帶著孩子的艱辛,四處找活干卻處處碰壁的無奈。而如今,她竟然也成了萬元戶,這仿佛是一場美夢成真。
“我只給了你一千塊錢,竟然賣了這么多?”喬寶珠依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杜知知卻道:“哪里只有一千,你還幫我賣貨了呀?你是合伙人,只是出資少一點而已。按照出資比例,咱倆三七開。”
其實啊,這三噸的衣服,有貴的有便宜的,進(jìn)貨、運(yùn)輸?shù)热サ舾鞣N成本,一共賣了不到六萬塊錢。
這六萬塊錢,杜知知給了喬寶珠一萬三,她自己留了四萬多。畢竟杜知知在這次生意里承擔(dān)了更多的風(fēng)險和前期投入。
“昨天是小年,咱倆忙的連餃子都沒吃上一口。今天咱們倆可算能休息了,帶回咱們?nèi)ハ吗^子。”杜知知伸了個懶腰,笑著對喬寶珠說。
喬寶珠笑著點頭:“那可說好了,這次我請客。”
她晃了晃手里錢,美滋滋的顯擺:“我現(xiàn)在也是萬元戶了。”那模樣,仿佛手里拿著的不是錢,而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透著一股揚(yáng)眉吐氣的勁兒。
兩個人將錢分別藏好,畢竟杜家老宅被賊人洗劫過一次,那慘痛的教訓(xùn)還歷歷在目,他們倆現(xiàn)在可不敢大意了。
“我還是給我表哥打個電話,讓他過來陪我,咱們倆還是把錢存起來吧。”杜知知心有余悸,趕緊給杜鵬飛打了個電話。
沒過多久,杜鵬飛開著單位的車就來了。他一身筆挺的軍裝,顯得格外精神。
“看來你們真是掙錢了啊,小姐倆的包都是鼓鼓囊囊的。”
杜鵬飛笑著跟杜知知開玩笑,杜知知不在意,只是笑著回應(yīng)。可喬寶珠卻嚇白了臉色,她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包,仿佛那包里的錢隨時會不翼而飛。
“你別害怕,他可是司令員的兒子,看不上咱倆兜里這點錢。”杜知知安慰喬寶珠。
喬寶珠卻說:“我這幾天一直在百貨大樓賣衣服,會不會被人盯上啊?我租的那個窩棚,用腳一踹墻都踹個窟窿。我真怕……”
杜知知想了想,便讓杜鵬飛將車開到喬寶珠家里。到了喬寶珠家,那破敗的景象讓人心酸。小小的屋子陰暗潮濕,墻壁斑駁,家具也是破破爛爛的。
這次二人連飯都吃了,直接將喬寶珠家里收拾了一番,先搬到杜知知的房子里。
“過了年,你也買個房子吧。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老房子,大小無所謂,得有個門衛(wèi)看大門。有暖氣,有上下水,最好附近有個幼兒園,丫丫上學(xué)方便。”
杜知知現(xiàn)在閑下來,開始帶著喬寶珠四處找房子。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臘月二十八。
這天,杜知知得到消息,剛想帶著喬寶珠過去看看軸承廠的一處家屬樓。就聽見外面有敲門聲,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大舅媽張胖菊。
張胖菊帶著過年的東西上門,這讓杜知知心里詫異。“舅媽,你怎么來我這了?小姨不在家嗎?”
張胖菊滿臉堆笑,可那笑容里卻透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哎呀,知知啊,這不是快過年了嘛,舅媽想著來看看你呀,小姨她忙著呢,我就自己來了。”
說著,她把手里的東西往屋里提。
杜知知心里犯嘀咕,這大舅媽平日里可沒這么熱心過呀,今天這是唱的哪一出呢?但出于禮貌,她還是趕忙招呼著張胖菊進(jìn)屋。
喬寶珠在一旁看著,也覺得有些奇怪,但她沒多說話,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張胖菊一進(jìn)屋,眼睛就不住地打量著屋里的陳設(shè),看到杜知知和喬寶珠收拾的那些行李,她更是眼神一閃。
“知知啊,你這是要搬家呀?還是咋的啦?”
杜知知笑著回答:“哦,舅媽,我就是幫喬姐收拾一下,讓她暫時住我這兒,她那房子有點破,過年住不安全。”
“哦,這樣啊,這喬姐也是個苦命人吶。”張胖菊嘴上說著同情的話,可眼神里卻沒有多少真誠。
杜知知和喬寶珠對視了一眼,都感覺這大舅媽今天來肯定沒那么簡單。但不管怎樣,大過年的,也不好把人往外趕呀。于是,杜知知就陪著張胖菊聊起了家常,可心里卻一直在琢磨著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外面的街上,已經(jīng)有了些許過年的氛圍,紅紅的燈籠掛了起來,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鞭炮聲。
喬寶珠悄悄湊近杜知知,低聲說:“知知,我總覺得你舅媽來者不善呢,咱們可得小心點呀。”
杜知知微微點頭,輕聲回應(yīng)道:“嗯,我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不過咱們先看看她到底想干啥吧。”
張胖菊似乎察覺到了兩人的小聲嘀咕,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常態(tài),繼續(xù)和杜知知聊起了過年的準(zhǔn)備呀,親戚們的情況呀等等。
可杜知知卻越發(fā)覺得這大舅媽像是在有意無意地套著什么話,她心里的警惕性更高了。
“知知啊,你也知道招娣那丫頭快要生了。生完之后還要坐月子帶孩子,你這邊的活兒她也沒辦法干了。我的意思呢,招娣的活兒我來干。這次過年我也不回家了,我給你洗衣服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