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姐一聽喬寶珠要帶孩子住進她家,那口氣就像被什么東西猛地噎住了,憋在腔子里,上不去下不來,難受得要命
她心里暗自叫苦,想著自己這日子過得也不輕松啊,便皺著眉頭說道:“我要是自己住,你住在我那幾天都行。可我是跟公公婆婆小叔子一大家子人擠在一起,我沒法收留你啊。”
喬寶珠看著大姐那副虛偽的模樣,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冷笑,反問道:“今天下這么大的雪,咱媽怎么能把你喊回來?”
提起這件事,喬家大姐心里也挺不舒服的。昨天喬家人見喬寶珠帶著孩子一夜未歸,擔心被氣上頭的她帶著孩子尋短見。早上喬母可是費盡了心思,想盡辦法給每個出嫁的女兒捎去消息,讓她們趕緊回來家一趟商量大事兒。
喬大姐還沒進家門呢,就聽見母親在屋里面恨聲罵道:“要死也回婆家死,我們還能討個公道。這個沒用的不爭氣的東西。”
喬大姐當時聽了,心里就“咯噔”一下,雖說母親這話說得難聽,但畢竟是親妹妹,她也擔心出什么事兒。
氣歸氣,喬母還真怕喬寶珠真的會走絕路。于是讓喬家幾個兄弟姐妹四處找找,喬家大姐就負責去招待所打聽,沒想到還真的問到了喬寶珠的下落。
喬大姐見到喬寶珠后,便拉著她的手勸說道:“老四,你咋氣性這么大呢?好幾年不回家,一回家就把爹娘惹的生氣。大過年的,你跟誰倔啊?走,跟我回家。”
喬寶珠卻一把推開大姐的手,冷著臉說道:“我不回去,等雪停了我就回家。”
“回啥家?這里才是你的家,你爹你媽你兄弟姐妹在這。”喬大姐忍不住怒斥喬寶珠不懂事。
喬寶珠卻只是冷笑:“你們不就是怕我尋短見么?行了,你現在看見我了,我告訴你我不會死,你趕緊回去吧。”
喬家大姐見喬寶珠不肯回家,心里一橫,想著得想個辦法讓她回去啊,于是便抱起床上的丫丫,轉身就走。
丫丫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大哭起來,那哭聲在這寂靜的雪天里顯得格外刺耳。喬寶珠急得直跺腳,順手拿起被子,追在喬大姐身后喊道:“大姐,你慢點走,孩子身上沒穿衣服。”
喬寶珠又急又氣又心寒,她怎么也沒想到大姐為了逼自己回家,竟然用孩子來要挾她。
看著女兒裹上了被子,喬寶珠回到前臺,跟前臺服務員說道:“小姑娘,我先不退房,我跟我姐先回家。要是我朋友給我打電話,你幫我記著她說什么了。我今天晚上回來住。”
喬寶珠心里清楚,知知叮囑過她,要她在招待所呆著,她不能離開。可現在為了弄清楚娘家的意圖,她也只能先回去看看了。
到了娘家,喬寶珠發現家里這次人來的可真是齊。大家見到她都笑呵呵的,那熱情的樣子仿佛她從來沒有和家里鬧過別扭似的。大嫂更是主動搬了個椅子讓她坐,那殷勤的勁兒讓喬寶珠心里直犯嘀咕。
原來喬寶珠抱著孩子離開后,喬家人就翻了一下她帶回來的東西。好家伙,帶魚、肉罐頭、麥乳精、紅腸、巧克力糖、鐵桶餅干,都是平時舍不得錢買的好東西。
喬家人一商量,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盤。想著既然喬寶珠帶著孩子離婚了,那應該是那邊給了不少斷親錢啊。而且喬寶珠烤地瓜也掙了不少錢,不然哪舍得買這么多好東西。
又聽說昨晚喬寶珠是在招待所過夜,大家就更加堅信,喬寶珠手里肯定有點錢。
于是喬家人七嘴八舌地勸起喬寶珠改嫁來,還提起機械廠家屬院有個鰥夫。
“他那老婆打結婚起就是病秧子,跟他過了五六年也沒生孩子。他就想找個知根知底,身子健康會生養的。人家那頭說了,就是帶個兒也沒啥,會當親生的養活。”
喬寶珠心中冷笑,原來娘家人是打定主意要給自己找個下家啊。
“機械廠的?跟我爸一個單位,是哪家的孩子,興許我還認識呢。”喬寶珠到底還有幾分心軟,想著要是真認識,說不定情況還沒那么糟呢。
“機械廠那么大,家屬那么多,你也不一定都認識。那小子姓崔,叫崔浩,在食品廠食堂上班。食品廠是個好單位,食堂又是有誰最多的的地方。這個人,你見見就知道了,是個頂好頂好的人。”喬母笑呵呵的,仿佛已經板上釘釘了似的,就等著喬寶珠點頭答應了。
喬寶珠冷笑一聲:“崔浩?那不是我小學同學嗎?他身有殘疾,你們知不知道?”
喬母神色大變,下意識地看向喬家大嫂:“咋回事?咋還有殘疾呢?”
喬家大嫂笑容尷尬地解釋:“也不是啥殘疾,哎呀,他小時候淘氣,讓別人家孩子用樹枝掃眼鏡上了。一只眼睛不太好使,不是瞎子,就是看東西費點事。那也不算大毛病,另外一只眼睛好用就行唄。”
說完喬大嫂還鄙夷地打量了一下喬寶珠,沒好氣地嘟囔:“再說了,要不是身上有點毛病,他家那個條件能娶個二婚女的嗎?”
喬寶珠氣得渾身發抖,她壓根就不認識什么崔浩,只是瞎編了兩句。沒想到還真的被她猜中了,這娘家人竟然想把她嫁給一個有殘疾的人,就為了那點所謂的好處。喬寶珠氣得破口大罵起來。
昨天六弟白眼狼,不承認搶了她的工作,不承認是喬寶珠代替他下鄉。將姐弟之情全口否定不說,還反咬一口。今天大嫂又將她當做資源送出去,讓她嫁給一個瞎子。
“你們就為了這個,才把我找回來的?”喬寶珠瞪著大姐,怒罵道:“我說不回來,你抱著丫丫,連衣服都不給穿,頂著大雪往回走。我當你是為了爹媽呢,原來你是看家里要把我賣了,好分點皮肉錢。”
喬大姐一臉震驚:“什么皮肉錢?那是你爹你媽,大家都是為了你好。你咋不知道好歹呢,還皮肉錢,你怎么說出口的。”
喬母一聽這話,坐地大哭起來,喬家大嫂也委屈地抽泣著,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喬寶珠黑著臉,環視家里人一圈,冷冷地說道:“我跟丫丫昨晚在招待所住了一宿,沒吃沒喝倒現在孩子還在餓肚子。你們也是丫丫的長輩,這孩子從進屋起,你們誰關心她餓不餓,渴不渴?你們說我不知好歹,我倒想問問你們,你們誰關心我孩子?誰關心過我的死活?”
喬家人面色一紅,確實沒想到這一茬。
喬六弟卻譏諷道:“你有錢住招待所,能沒錢給孩子買吃的?昨天你帶回來的那些東西可不便宜,我可不信你們娘倆能餓肚皮。”
喬寶珠氣得站起身,沖進父母的臥室里。看見桌子上還擺著她帶回來的東西,喬寶珠將床單掀下來,將她買的東西倒在被單里卷起來。
背著東西沖出屋子,就要領著孩子走。
喬家人看見喬寶珠不僅要走,還要把那些好東西拿走,連忙攔住她,嘴上說的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什么孝順啊,大過年的不要沖動,怎么能忤逆父母呢。都是為了你好之類的,全都是道德綁架。
喬寶珠氣得在家里嚎啕大哭,又摔鍋又刷碗,一通大鬧。
喬母氣急了,掄起巴掌扇在喬寶珠身上:“不管你怎么鬧,反正我跟崔家商量好了,明天收拾收拾,崔家來人相看。”
又讓喬大姐抱走丫丫:“小崽子先送你家呆兩天,等她媽結婚那天,再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