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馬雪梅所有的咒罵、所有的囂張氣焰,在這雙充滿殺意的赤紅眼眸和脖子上那只冰冷鐵手的威懾下,瞬間煙消云散。
她甚至忘了呼吸,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然而,在這極致的恐懼深處,一股奇異而陌生的電流卻猛地竄過她的四肢百骸!
這種被絕對力量壓制、被兇狠對待的感覺……
這種瀕臨窒息的危險感,竟然讓她渾身的血液都隱隱沸騰起來!
她看著沈元朗此刻兇狠如同野獸般的眼神,那里面燃燒的暴戾和掌控欲,非但沒有讓她害怕到崩潰,反而像一把鑰匙,猛地打開了她心底某個扭曲的閘門!
原來,他兇起來是這樣的!
原來,他骨子里藏著這樣的狠勁兒!
原來,杜知知曾經癡迷的,是這樣的男人?!
馬雪梅非但沒有掙扎反抗,身體反而奇異地軟了下來,那雙總是盛滿刻薄的眼睛里,此刻竟涌上一種近乎癡迷的馴服。
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嚨在沈元朗手指的壓迫下發出細微的嗬嗬聲,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顫抖和順從:
“對,對不起。我……我以后不敢了……”
沈元朗似乎沒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馬雪梅順從的姿態,讓他暴怒的神經微微一滯,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地松了一絲。
馬雪梅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絲松動。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心頭的悸動,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坦蕩的表情,聲音也恢復了幾分往日的腔調,只是少了刻薄,多了點異樣的‘誠懇’。
“我知道,是我以前年輕不懂事,做錯了事,讓你難堪了。”
她看著沈元朗依舊陰沉的臉,自顧自地繼續道,“可你也犯不著這么生氣吧?咱們倆,誰也別嫌棄誰!
我馬雪梅不是什么黃花大閨女,你沈元朗不也是個離過婚的二手貨?半斤八兩,誰比誰高貴到哪兒去?”
“半斤八兩?”
沈元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掐著她脖子的手猛地收緊,勒得她瞬間呼吸困難,臉色發紫,眼神卻更加陰鷙狠厲。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恥辱和怨毒,“你他媽以為我跟你一樣?你這種破爛貨色,也配跟我相提并論?!”
馬雪梅被他掐得翻白眼,卻因他話里的極度鄙夷和那深不見底的恥辱感而更加興奮。
她腦子飛速轉動,電光火石間,一個極其荒謬又讓她瞬間亢奮的念頭猛地炸開!
她不顧脖子上的鉗制,掙扎著從喉嚨里擠出破風箱般的聲音,帶著一種幸災樂禍到扭曲的尖利:
“咳咳咳……
你……你該不會?
該不會還沒碰過杜知知吧?
她……她跟你離的時候,該不會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這句話,如同引爆了一顆深水炸彈!
沈元朗的身體猛地一僵!
掐著馬雪梅脖子的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瞬間松開!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臉上那暴戾兇狠的表情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徹底扒光了示眾般的、極端羞恥的蒼白和難以置信的狼狽!
他死死盯著馬雪梅,眼里有被戳穿秘密的暴怒,有難以啟齒的屈辱,更有一種被杜知知徹底愚弄了的滔天恨意!
他這副被徹底擊中心臟、失魂落魄的模樣,比任何回答都更清晰地證實了馬雪梅那個荒謬絕倫的猜測!
“我的老天爺啊!!!”
馬雪梅捂著脖子,貪婪地大口呼吸著冰冷的空氣,卻抑制不住地爆發出一陣歇斯底里、充滿嘲諷和極度快意的尖笑。
“哈哈哈哈!沈元朗!你他媽真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帽!
大冤種!
守著一個全軍區最漂亮的老婆,當了幾年活太監?
杜知知她……她居然還是個雛兒?!
哈哈哈哈!她寧愿當個老處.女也不要你碰?!
她把你當什么了?供在神龕里的菩薩嗎?!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馬雪梅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飆了出來,在寂靜的寒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她指著沈元朗,笑得喘不上氣:“怪不得……怪不得你恨她恨成這樣!怪不得秦聿看你的眼神像看垃圾!
哈哈哈……沈元朗,哈哈哈哈!你真是個大傻X。”
每一句尖利的嘲笑,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沈元朗早已鮮血淋漓的自尊心上。他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
馬雪梅那刺耳的狂笑,杜知知那張清冷絕美的臉,秦聿那充滿譏誚和勝利者姿態的眼神,王東等人放肆的嘲笑,馬雪梅此刻如同看小丑般鄙夷的目光……
所有畫面在他眼前瘋狂旋轉、撕裂、燃燒!
一股比這冬夜寒風更刺骨、更暴戾的陰冷氣息,緩緩從沈元朗身上彌漫開來。
他不再暴怒,不再嘶吼,只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那雙眼睛,深不見底,赤紅的血絲已經褪去,只余下一片死寂的、如同極地凍土般的冰冷和瘋狂。
他死死地盯著還在狂笑的馬雪梅,那眼神,讓馬雪梅的笑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雞,瞬間卡在了喉嚨里。
眼前的沈元朗,仿佛換了一個人……
不再是那個會被她隨意辱罵毆打的窩囊廢,也不是剛才暴怒失控的野獸。而是一個……
一個從地獄里爬回來的……魔鬼。
“笑夠了?”
沈元朗的聲音低沉沙啞,毫無起伏,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膽寒,“馬雪梅,你說得對。我他媽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沈元朗一步步,極其緩慢地向她逼近。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馬雪梅的心尖上。
他伸出手,動作甚至稱得上“輕柔”,用指腹緩緩擦過馬雪梅脖子上被他掐出的、清晰的青紫指痕。
那冰冷的觸感讓馬雪梅狠狠打了個哆嗦。
“不過,這個笑話,該結束了。”
他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刀鋒,刮過馬雪梅慘白的臉,最終定格在她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睛里,一字一頓,帶著令人骨髓凍結的寒意,“從今天起,你最好,真的‘不敢了’。”
說完,他猛地收回手,不再看馬雪梅一眼,轉身大步走向停在路邊的吉普車。
背影在昏黃的路燈下拉得極長,像一柄出鞘的、浸透了毒液的黑色利刃,決絕地斬斷了身后所有的光。
寒風卷起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掠過馬雪梅僵立的身軀。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脖子上殘留的冰冷觸感和青紫的疼痛,如同烙印般灼熱。
沈元朗最后那個眼神,那毫無人性的冰冷和瘋狂,讓她從靈魂深處感到戰栗。
然而,在這滅頂的恐懼之中,一股更加扭曲、更加黑暗的興奮感,卻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
馬雪梅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冰涼的指尖觸碰到那腫脹的肌膚,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這痛楚,竟讓她微微瞇起了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緩緩向上彎起一個病態而滿足的弧度。
“原來……杜知知愛上的,是這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