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有人是想利用鵬飛來對付老杜?”
杜紫英沒有看見那張合同,秦聿簡單的復述了一下,她立即明白了里面的彎彎繞繞。
“鵬飛,你拿到合同的時候,沒有仔細看簽約日期,也沒有看過里面的條例?”
杜紫英不可置信的看著杜鵬飛,她看見杜鵬飛一臉愧疚,忍不住替他找借口。
“哎,你也是太實誠了,根本沒想過別人會有壞心思。要是我,我也不敢信有人會騙到家屬院來。劉元的姑父是政委,老杜又是司令。到底誰這么大膽子,不惜得罪我們兩家?”
杜紫英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家的罪過什么人。
“老杜的性子,得罪人是不可能的。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跟杜家下手啊,我想破腦袋也想不通。”
秦聿沉默片刻,想起云溪鎮發生的事。忍不住提醒道:“未必是杜叔叔競爭對手,也許是生意場上的人。”
杜紫英驚訝的看著秦聿,嘴巴張了張,想說什么又有些猶豫。
“小姨,你想到了什么嗎?”
杜紫英一臉泄氣道,“我偷偷的投資了一些生意,老杜從來不過問,外人也很少知道。這么多年了,也沒有出過事兒。我……我的仔細琢磨琢磨,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杜鵬飛瞪大眼睛,他第一次聽說后媽在外面悄悄做生意。
“英姨,你,你還在外面做生意?你膽子也太大了,你什么事做的?我爸怎么會同意的?”
杜紫英是資本家出身,十幾年前那場浩劫中,杜家差點家破人亡。
“不是說,你們家當初都被抄家沒有錢了么?你怎么會有錢偷偷做生意?聽你這語氣,該不會開放之前,你就敢悄悄做生意了吧?”
改革開放前,偷偷做生意的渠道,也就是黑市了。
杜鵬飛一臉不滿的瞪著杜紫英,明明她的那個出身已經嚴重影響老頭子的仕途了。
一個拖杜家的后腿的人,不老老實實關起門來夾著尾巴做人,她怎么還敢偷偷做生意的?
萬一被上面查到,老頭子軍裝不保,他們家以后可就完了。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們那些人離了錢就活不了嗎?”
杜鵬飛氣的要命,語氣也沖動難聽起來。
“鵬飛!注意你的態度!”
秦聿低斥,杜鵬飛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杜紫英,一臉愧疚的道歉:“英姨,對不起啊,我心急說錯話了。”
“你話說的沒有錯!我做的那些生意,一旦被發現,勢必會連累全家。”
杜紫英一臉坦誠,目光灼灼,毫無悔意。
“鵬飛,你捫心自問,你從小到大吃穿用度如何?不跟外面的人比,就說家屬院里,跟你的左鄰右舍比。”
“即便是在家屬院,咱們家也很少去食堂打飯?你自己說,為什么家里人都不喜歡吃食堂的飯菜?因為食堂的油水少,做的菜不夠香。除了讓食堂單獨做小灶,你們都不愛吃食堂,寧可跑回家吃飯。”
杜鵬飛沉默了。
杜紫英說的事實,家屬院的食堂伙食都算不錯了。以前上學的時候,大家都從家里帶飯吃。
學生時代帶飯最能體現出一個人的家境,單職工家庭、雙職工家庭、干部家庭都是什么樣的生活水準,從飯盒上就能看出來了。
隔壁張沖家里條件也不差,但是他飯盒里的菜卻比不上自己家。
小時候隨軍駐島的時候,島上老百姓的日子過的很艱苦。漁民的孩子,中午帶著家里做的玉米面窩頭,拿著勺子去海邊挖海蠣子。一口窩頭一口海蠣子,最多加點咸菜,就算對付一頓了。
海鮮那些東西,肚子里沒油水的時候怎么吃都不鮮,吃再多都不頂餓。所以大多數人十二點吃飯,下午不到兩點就餓的肚子咕咕叫。
那時候他跟杜知知吃啥?
他們的飯盒里帶鲅魚,用油煎過一遍再加水燉的鲅魚。
蜆子剝殼取肉,用豬油炒一下,混著辣椒面拌高粱飯。
那時候杜紫英每個月都要離島兩次,從外面帶很多好吃的回來。
“我就說,我爸當時的工資怎么能讓我們吃的那么好?”
杜鵬飛恍然大悟,如果沒有杜紫英想辦法賺錢補貼家用,即便是他們家的日子,也過的不咋樣。
“我在黑市是做了幾年生意,改革開放之后,我在逐漸抽身。當年市場管控那么嚴都沒有抓我,沒道理,現在開放了,盯著我不放啊?”
杜紫英嘴上擔心,其實心里面根本沒在意。
她在黑市上賺的錢,早就已經洗干凈了。手上有個假賬本,可以證明掙的錢都是用來改善家庭生活。
而且她當時做得很隱秘,又額外拉了兩個地位更高的官太太入伙。
大家都明白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道理。
真要是出了事,杜紫英也不怕沒人救。
“小姨,家里煙市的生意,您經手沒有?”
秦聿搖了搖頭,他覺得問題還是出現在煙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