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不知道外公做了什么,反正效果那叫一個立竿見影,梁璐直接就消停了。
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觸,那位校團委書記沒有再表達任何額外的關心。
眼神里熾熱的火焰也冷卻成了一種復雜難辨的疏離,只是偶爾會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畏懼和怨懟。
而陳陽,則一直按兵不動。
她心里估計很清楚祁同偉的態度,知道自己貿然表白,多半得不到正面的回應。
所以選擇了最穩妥的持久戰。
試圖通過持續的陪伴,一點點滲透他的生活,等待可能的轉機。
祁同偉其實都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可以既不影響雙方關系,又能明確拒絕她的心意。
可是陳陽不把話挑明,他自然也就無從開口。
總不至于莫名其妙跑去給別人發一張好人卡吧。
那樣也太自作多情了。
反正現在這樣的距離他也能接受,于是,這份微妙的心照不宣,就這樣延續著。
大一學年,就在這種表面平靜、內里暗流涌動的氛圍里畫上了句號。
放暑假后,祁同偉先回了一趟京城,陪爺爺下下棋、聊聊天,讓老爺子享受了一周的天倫之樂。
回漢東后,他又去漢東軍區司令部,在外公雷震那里住了一周,以免老頭吃醋。
然后才來到了漢東省檢察院。
經過系主任高育良教授的引薦,他得到了一個在漢東省檢察院公訴處暑期實習的機會。
高育良作為漢東政法系的學術權威和明星教授,其門生故舊遍布漢東政法系統,安排一個優秀學生到檢察院暑期實習,不過是舉手之勞。
但是祁同偉依舊心懷感激,也非常珍惜這個機會。
檢察院的工作嚴謹而繁瑣,卷宗堆積如山,法條細密如網。
他就像一塊海綿一樣,貪婪地吸收著課堂之外最鮮活的司法實踐養分。
短短一個多月的實習期,祁同偉就得到了公訴處一眾同事的高度認可。
公訴處處長季昌明甚至表示,等祁同偉畢業的時候,一定會去主動爭取,把他要到公訴處來。(這兩天重溫電視劇,發現前面有個小BUG,這個時候陳巖石的職務應該是京州市副市長兼公安局局長,還沒有到省檢察院,一會兒就去改。)
轉眼又是九月開學季。
作為學生會主席,迎新工作是祁同偉需要面對的一個重大考驗。
他提前一周就回到了學校,投入了緊張的籌備中。
迎接新生是每年都要做的工作,本就有一套固定的流程,準備工作很快就做好了,然后新生就開始陸續到校報到。
“師兄!祁師兄!”祁同偉巡視完其他系的報到點,剛回到政法系,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祁同偉循聲望去,就見不遠處,陳陽身邊一個陽光帥氣的男生,正揮著手跟他打招呼。
那男生眉眼間與陳陽有幾分相似,正是去年曾在校門口有過一面之緣的陳海。
“祁師兄!”陳海快步走到祁同偉的面前,臉上的笑容里透著一絲抑制不住的得意:“我去年沒吹牛吧,說要考漢東大學政法系,就考上了漢東大學政法系!”
祁同偉笑著點了點頭道:“確實厲害。恭喜你,歡迎加入咱們政法系。”
陳海道:“這一年我可沒少從我姐那里聽到你的大名,說你是我們漢東大學的風云人物,學生會主席,樣樣都頂尖!以后我就跟師兄你混了!師兄你得多罩著我啊!”
他的話語像連珠炮,充滿了少年人的朝氣和自來熟的熱情。
“別聽你姐瞎吹,她現在是我們的班長,我再厲害也歸她管!”祁同偉笑道。
陳海嘿嘿一笑,側身拉過旁邊一個男生道:“師兄,給你介紹我哥們兒,侯亮平,我們都叫他猴子,也是我們這一屆政法系的!”
侯亮平立刻上前一步,語氣里帶著初生牛犢的熱絡:“祁師兄好!久仰大名!我叫侯亮平,你可以叫我猴子,以后還請師兄多多指教!”
“你好,侯亮平同學,歡迎。”祁同偉朝他點頭致意,態度依舊平易近人,但是不知為何,心里對這個人似乎有種天然的抵觸感。
“祁同偉!同偉哥!”就在四人寒暄之際,一個清亮悅耳的女聲突然從嘈雜的人群中傳了過來。
眾人循聲望去,就看到遠處一個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少女正朝著這邊小跑過來。
她扎著清爽的馬尾,白皙的臉頰因為小跑而泛著健康的紅暈,明亮的眼眸在捕捉到祁同偉的身影后,立刻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兒。
正是同樣考到了漢東大學的鐘小艾。
她像一只輕盈的蝴蝶,分開人群小跑了過來,微微喘著氣,語氣帶著點嬌嗔的埋怨:“同偉哥!找你半天了!”
“你怎么暑假都沒回京城呀?我去找你玩,祁爺爺說你回漢東了。”
她的話語親昵自然,目光完全鎖定在祁同偉身上。
那份毫不掩飾的親近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讓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鐘小艾出現的瞬間,侯亮平的目光就被她牢牢吸引住了。
少女的青春靚麗、落落大方,以及身上那一抹靈動鮮活的神采,像一道明亮的光,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的眼底。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背,眼神追隨著鐘小艾的身影。
聽到她對祁同偉那熟稔親昵的稱呼和語氣時,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莫名的酸澀和失落。
而旁邊的陳陽,在鐘小艾跑近并開口的那一刻,眼神深處也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警惕。
作為女生,她太敏感了。
鐘小艾身上那種仿佛天然帶著優越感的明媚氣質,以及她對祁同偉那種帶著撒嬌意味的親昵態度,都讓陳陽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她下意識地抿了抿唇,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漂亮、自信,而且顯然與祁同偉關系匪淺。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悄然攥緊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