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公那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祁同偉就馬不停蹄地趕往省委。
由于提前進行了預約,梁群峰正在辦公室里等著他。
祁同偉也不敢耽擱一位省委常委太多的時間,便用最簡潔的語言,將自己到了紅山鄉(xiāng)之后開展的一系列工作以及后續(xù)的想法,逐一匯報了一遍。
聽到祁同偉才下去這么些天,就做了這么多事兒,梁群峰也頗感意外,由衷贊嘆道:
“好啊!”
“這趟紅山鄉(xiāng)你真沒白去!難得!真是難得!”
等他感慨完之后,祁同偉又繼續(xù)道:“落霞坳那個溫泉,我初步的想法是開發(fā)出來之后,建一個高級干休所。”
“外公對這個干休所很感興趣,已經(jīng)答應退休之后就搬過去。回頭我再讓爺爺幫忙動員動員他那些老領導、老戰(zhàn)友、老部下。像是丁爺爺、李爺爺、孔爺爺他們,看他們愿不愿意搬過來。”
祁同偉口中的丁爺爺、李爺爺、孔爺爺,正是祁振國剛剛參軍時,晉西北地區(qū)的鐵三角,李云龍、丁偉、孔捷。
三人都是紅軍時期就參加革命,也都曾擔任過我軍高級將領,在軍中有著極高的威望。
十年風暴期間,他們都是在祁振國的指點下,才得以全身而退。
祁同偉如果打著老爺子的旗號去讓他們換個地方養(yǎng)老,三人多半不會拒絕。
聽到祁同偉的這番話,梁群峰的瞳孔微微一縮,心中瞬間激起巨大的漣漪!
他即將履新漢東省委書記,迫切需要做出一些能讓上面關注到的事情。
如果有一個匯聚了如此多功勛赫赫、影響力深遠的老將軍的干休所落戶漢東,恰好完美契合了這個需求。
而且,這個事還能給漢東拉來一張分量驚人的護身符和名片!
這意味著他梁群峰的名字,將和這些國之柱石緊密相連,這份無形的勢,說不定就能支撐他再次往前邁進一步!
他并沒有問祁同偉干休所這個事靠不靠譜,而是直指問題的核心,道:“雷司令真的已經(jīng)答應,榮退之后到那個干休所頤養(yǎng)天年嗎?”
雷震的態(tài)度在某種層面上就代表了雷、祁兩家的對這個事情的態(tài)度。
祁同偉點了點頭,道:“昨天晚上跟外公吃飯的時候,他親口答應的。”
“好!同偉,這個事情你辦得非常好啊!”梁群峰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喜色,擲地有聲地道:“你一定要想盡一切辦法,務必讓那個干休所落戶咱們漢東,省委將會為你提供不遺余力的支持!”
不過,梁群峰畢竟是是即將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片刻的喜悅之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一些關鍵性的問題,眉頭微蹙道:
“這個干休所的想法是極好的。可是紅山鄉(xiāng)那個地方……”
“山高路遠,交通不便,配套的基礎設施也幾乎為零。讓老首長們?nèi)ツ抢镄蒺B(yǎng),生活保障、醫(yī)療應急,這些條件恐怕都跟不上吧?”
祁同偉似乎就等著他這番話,聞言立刻起身,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張地圖,鋪在了梁群峰的辦公桌上,笑道:
“梁書記,您看。”
“紅山鄉(xiāng)距離巖臺縣城和巖臺市確實很遠。但是,它和隔壁呂州市的市區(qū)隔得卻非常近。”
“直線距離,只有不到二十公里!”
他的手指點了點地圖上一條幾乎筆直的虛線:“我實地勘察過,紅山鄉(xiāng)到呂州市區(qū)之間的地形其實并不復雜,只是中間有一條深澗阻斷,所以兩者之間才沒法互通,而這條深澗的問題,只要一座大橋就能夠解決!”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抬頭望向梁群峰,咧嘴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道:“咱們漢東現(xiàn)在不是正在修高速公路嗎。要是能在紅山鄉(xiāng)到呂州市之間,修一條高速公路,那從紅山鄉(xiāng)到呂州市區(qū)的車程將縮短至十五分鐘,呂州的各種配套設施都將能直接給干休所提供服務。”
“干休所落戶紅山鄉(xiāng),將再無阻礙!”
“專門給紅山鄉(xiāng)修條高速公路?”梁群峰聽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罵出聲:“好小子!你是真敢開口啊!”
“高速公路那都是國家層面的戰(zhàn)略規(guī)劃,指標卡得死死的,線路走向都得經(jīng)過無數(shù)次論證,牽一發(fā)動全身!哪是你想修就隨便修的?簡直是異想天開!”
聽到梁群峰的打趣,祁同偉卻絲毫也沒有感到尷尬,反而呵呵笑道:“高速公路不行的話,那修條快速通道總行吧。只要能將呂州市的配套設施和干休所成功連通就成。”
好一招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你啊……這算盤珠子都崩到我臉上了!”梁群峰用手指虛點了點祁同偉,最終化為一聲輕笑:“行吧,誰讓你是咱們省政法委派下去的人呢?”
“作為娘家人,當然要全力支持!”
他收斂了笑容,神色認真起來:“快速通道的事情,涉及交通廳、發(fā)改委,還有呂州、巖臺方面,我會親自出面協(xié)調(diào)。”
“但你在紅山鄉(xiāng)那邊,也要盡快拿出點實實在在的東西來,增強說服力!”
意思就是,想修路沒問題,但是得先把干休所這個事兒落實下來。
“明白!謝謝梁書記!”祁同偉再次笑道:“有您這句話,我就有底了!干休所的事兒,我馬上去落實,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
離開省委大院,祁同偉感覺渾身充滿了干勁。
經(jīng)過一番扯虎皮吹牛逼,修路的事情基本上落實下來了。
有了這條路和落霞坳的溫泉,再加上自己祁大少些許微不足道的薄面,干休所的事情應該也能順利爭取過來。
剩下的,就是香帽子、土果酒,紅山陶的開發(fā)了。
祁同偉想了想,在路邊找了個電話亭,走了過去,塞進一枚硬幣,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哪位?”聽筒響了幾聲之后,里面?zhèn)鱽砹艘粋€帶著略顯慵懶的成熟女聲。
“小姨!是我,同偉啊!”祁同偉瞬間切換出了一個諂媚的語調(diào)。。
電話那頭的女人,是祁同偉的小姨,他母親薛劍屏的三妹,明玉集團掌舵人薛明玉。
“喲!我們的祁大書記終于想起你還有個小姨了?”
聽到祁同偉的聲音,薛明玉一下就來了精神,呵呵笑道:
“聽說你畢業(yè)之后想不開,一頭扎進漢東最窮的山溝溝里,當山大王去啦。”
“怎么樣啊,祁書記,體驗生活還愉快嗎?有沒有在山溝溝里挖到什么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