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陽見眾人傷得不輕,當即沉聲道:“都靠攏些,‘符箓治愈術’需集中施為!”
夜無咎立刻示意林莉組織神機衛,傷者們強撐著傷勢,迅速圍坐成圈。
待眾人強撐著傷勢,勉強圍成一圈坐下。李元陽雙掌翻飛間,指尖符文驟然暴漲。
突然,一道刺目閃光驟然亮起,空氣中金色符文如被無形絲線牽引,飛速交織纏繞。眨眼間,一張兩米見長、一米見寬的長方形靈符赫然成型,符文間碰撞摩擦,發出細密的“噼啪”聲響,仿佛無數金針刺擊琉璃。
靈符上的金色符文突然劇烈翻涌,迸發刺目金光。裹挾著符文的光芒如浪潮般朝著眾人席卷而去,符文間的反應,恰似兩種物質發生化學反應后誕生的全新形態——空氣中泛起刺啦聲響,此刻金色紋路猶如兩種強酸相遇般劇烈反應,滋滋蒸騰起微光。
符文交疊處泛起奇異的流光,恰似硫酸銅溶液滴入氫氧化鈉時生成的絮狀沉淀,先是暈開乳白霧氣,緊接著爆發出刺目金芒。
光芒如沸騰的藥液傾瀉而下,掃過眾人傷口瞬間,皮肉翻卷處騰起淡霧,竟與酸堿中和時的化學反應如出一轍。
原本附著在地坤境靈力中的暗勁,像遇熱的金屬氧化物般“滋滋”分解,猙獰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收縮。
“這符文反應……”
有傷者盯著自己愈合的小臂,瞳孔驟縮,“跟丹房里火硝遇硫黃爆燃時的變化一模一樣!”
李元陽撤去法咒時已面色蒼白,額間冷汗滑落,腰間丹爐卻在此刻嗡鳴——消散的符文中飄出幾縷淡紫煙氣,與爐中煉制蝕骨散的氣味如出一轍。
他喘著粗氣解釋道:“地坤境靈力屬陰寒,符文以陽火符文做引,不過是借丹道‘以熱克寒’之理罷了。”
當符文光芒籠罩眾人的剎那,傷口處騰起的淡霧漸漸凝成細小的金色光點,如同沸騰的溶液里析出結晶。
起初,傷者們還因傷口愈合時的酥麻感微微顫抖,隨著符文金光如潮汐般反復沖刷,翻卷的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整、結痂。
一刻鐘過去,原本染血的衣襟下,猙獰傷口已化作淡淡的紅痕。有人試著活動僵硬的關節,只聽見筋骨間發出“咔咔”的輕響,淤積的氣血在符文殘余的熱力中化開。
林莉握緊又松開拳頭,驚喜地發現之前被地坤境靈力震裂的虎口,此刻竟連疤痕都消失不見。
夜無咎起身時帶起一陣風,驚飛了落在他肩頭的符灰,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金色紋路,還在他破損的袖口邊緣若隱若現,似在無聲訴說這場神奇治愈的余韻。
殘留在地上的符灰仍在微微發燙,恰似剛完成置換反應的試管余溫,訴說著這場將符箓與丹道相融的奇妙治愈。
“糟了!雖說外傷痊愈,但元氣大損,至少得兩天才能徹底恢復。可陛下限期我們三日內返程,這如何是好?”林莉望著眾人蒼白的臉色,雙眉擰成死結。
夜無咎急忙寬慰道:“別慌,清血果既能解百毒,也能助修士快速恢復元氣。”
“你怎么知道的?”林莉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訝。
夜無咎苦笑一聲,語氣染上幾分晦澀:“實不相瞞,一年多前我還是魔修時,曾伙同他人截殺女帝與楚凡——那時他還叫墨辰。混戰中我受了重傷,躲進冰雪層時饑寒交迫,隨手撿了雪堆里的清血果充饑。誰料果子下肚,一股暖流直沖丹田,不僅傷勢從垂危轉為輕傷,連潰散的元氣都瞬間充盈起來。”
見他神色愧疚,林莉拍了拍他肩膀:“都過去了。這不正應了那句‘不打不相識’?”
當清血果入口化作瓊漿,酸澀中帶著回甘。夜無咎喉結一動,果肉剛落進腹中,一股暖流直沖丹田,如蟄伏的火龍蘇醒,瞬間驅散四肢百骸的寒意。他渾身經脈突突跳動,破損的氣海如同被注入活水的枯井,干涸的靈泉重新泛起漣漪,原本黯淡的眼底重新燃起星輝。
林莉指尖還殘留著果漬的黏膩,下一秒,熱流已順著舌根竄入經脈。她不禁弓起脊背,體內淤積的暗傷如同殘雪遇陽,在暖意中消融。原本虛浮的靈力如歸巢的飛鳥,爭先恐后涌入氣海,掌心不自覺騰起淡藍色靈光,竟是比受傷前更加凝實。
李元陽將最后一瓣果肉咽下,渾身驟然泛起金芒。暖流所過之處,枯竭的符文之力重新煥發生機,那些因施展治愈術而龜裂的經脈,被金光細密修補。他雙掌結印,空氣中頓時浮現微型符陣,金色紋路流轉間,竟比平日多了幾分靈動。
其余眾人也紛紛發出低呼,或舒展僵硬的筋骨,或感受丹田靈力奔涌。一時間,營地內金光、藍光、紫光此起彼伏,清血果的神奇效力,讓劫后余生的眾人重獲生機。
就這樣,林莉與夜無咎率領眾人登上泛著微光的“靈力云”,朝著京城凌霄城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暗衛副統領楊云飛滿頭大汗地撞開秦王府大門,連通報都顧不上便直奔正廳:“王爺!大事不好——”
“閉嘴!”正在品茶的秦王猛然拍案,青瓷茶盞在案幾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本王說過多少次?遇事莫要慌不擇言!若不是看在你是側妃兄長的份上,早該摘了你的烏紗!”
楊云飛出身西北玉門關外的蒼狼郡,作為楊家唯一男丁,自幼被滿府女眷捧在掌心。胞妹楊雪柔生得眉眼如畫,膚若凝脂,一襲紅衣策馬馳騁的英姿冠絕蒼狼郡,素有“塞上第一美人”之名,被巡視西北的秦王一眼相中,納入側妃之位,楊家也自此成為王府姻親。
可這位國舅爺卻與妹妹大相徑庭,空有魁梧體格卻行事莽撞,總愛將“本公子一劍可破萬軍”掛在嘴邊,偏偏使劍時連木人樁都能劈歪。平日里最愛頭戴夸張的斗笠、身披過長的玄色披風,在王府演武場模仿話本里的俠客,口中念念有詞,卻常常被衣擺絆倒,鬧出不少笑話。即便如此,他仍自我感覺良好,每次向秦王回話前,都要先甩個自認為帥氣的披風,惹得王府上下私下憋笑不已。
聞言,楊云飛撲通跪地,額頭幾乎貼地:“王爺息怒!是摘星閣派往天山之巔的殺手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秦王手中的茶盞“當啷”碎裂,茶水在青磚上蜿蜒成暗紅的紋路:“廢物!連幾個重傷之人都拿不下!傳令下去,即刻中止與摘星閣的合作,后續事宜再做定奪!”
他在廳中來回踱步,玄色衣擺掃過滿地狼藉,忽然猛地駐足,眼中閃過狠厲:“速命暗衛統領,點齊府中客卿與死士,務必在神機營返回凌霄城前截殺!絕不能讓清血果落入陛下手中!”
“頭領?王爺您莫不是在打趣我?”楊云飛瞪圓眼睛,盯著秦王反復確認,“您當真要我去傳訊?”
秦王猛地將茶盞摜在案上,茶水濺濕桌布:“這暗衛副統領的位子,你到底還想不想坐?有的是人盯著!”
“可……可我不就是頭領嗎?”楊云飛嚇得連退兩步,結結巴巴道,“王爺怎么會讓我自己找自己?”
“蠢!蠢不可及!”秦王氣得額頭青筋暴起,“說你是蠢豬,都是辱沒了豬的靈性!楊家世代簪纓、滿門風雅,怎就出了你這等廢物!”他深吸一口氣,咬牙道:“睜大你的眼睛,你不過是副統領!真正的暗衛統領是葛軍!”
“原來是葛老哥!”楊云飛一拍腦袋,喃喃自語,“我就說王爺英明神武,怎會犯糊涂……不過平日里大家都喊我‘頭領’,想來是誤會一場?”
“還杵著作甚?還不快去!”秦王怒喝。楊云飛這才晃晃悠悠轉身,氣得秦王望著他背影直跺腳:“怕是楊家的靈氣都被他妹妹吸盡了!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沒半分真本事!”
世人皆知秦王側妃楊氏艷冠塞上,卻不知這美人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胸中丘壑不輸須眉。
秦王盯著楊云飛跌跌撞撞離去的背影,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他在心中冷笑:若不是看在雪柔的面子上,早該將這草包丟進馬廄!偏偏這蠢貨還總擺出一副“運籌帷幄”的架勢,前日竟在議事廳大談兵法,說什么“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氣得他差點掀了桌子。如今清血果之事十萬火急,卻要指望這等廢物傳訊,實在讓人心如油煎。
“王爺又為楊副統領動氣了?”一道溫婉的聲音從屏風后傳來。正王妃素衣淡妝,手持團扇款步而出,眉眼間盡是了然,“雪柔妹妹前日還私下同我抱怨,說兄長自小被母親寵壞了,讀不進書,練不好武,偏生又愛充英雄。”她將一盞新茶推到秦王手邊,輕嘆道:“不過他雖愚鈍,倒也聽話,若能借葛統領之手辦妥此事……”
秦王猛地灌下濃茶,苦澀在喉間翻涌:“但愿他別把腦袋也忘在半道上!”他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心中殺意翻涌——若神機營真將清血果送回,不僅他多年謀劃毀于一旦,連雪柔在宮中的地位……想到此處,他猛然握緊茶盞,瓷片在掌心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楊云飛昂首闊步闖進暗衛營,腰間那把未開刃的長劍隨著步伐“哐當哐當”撞著大腿,驚得巡邏侍衛紛紛側目。他一眼瞥見正在校場訓話的葛軍,立刻扯開嗓子喊道:“葛老哥!王爺有令!速速集結死士,隨本公子——咳,隨本副統領前去截殺神機營!”
葛軍皺著眉頭轉身,卻見楊云飛正單手叉腰,另一只手捏著劍訣指向天空,斗篷被風吹得胡亂翻飛,活像只炸毛的公雞。“楊副統領,”葛軍強忍著笑意,“王爺吩咐的具體部署是?”
“部署?這還用問?”楊云飛大步上前,卻不慎被過長的衣擺絆了個趔趄,踉蹌著扶住旁邊的木樁才站穩,“咱們只需……只需兵分三路!一路堵前,一路截后,剩下一路……剩下一路就負責喊口號壯聲勢!本副統領當年在蒼狼郡,帶著家丁抓偷雞賊就是這么干的!”
圍觀的暗衛們憋笑憋得滿臉通紅,有人甚至背過身去肩膀直抖。楊云飛渾然不覺,反而拔出長劍虛劈兩下,劍身在空中發出“嗡嗡”的鈍響:“都聽好了!見到神機營就齊聲大喊‘交出清血果,饒爾等不死’!本副統領這叫……這叫先聲奪人!”
葛軍終于繃不住咳嗽了兩聲,艱難開口:“楊副統領,這……截殺之事事關重大,還是依王爺密令從長計議……”“不必多言!”楊云飛瀟灑地甩了甩披風,卻不小心把劍穗纏在了手腕上,“本副統領自有分寸!速去準備,半個時辰后出發!”說罷,他拽著糾結成團的劍穗大步離開,身后傳來壓抑不住的哄笑聲。
校場上,楊云飛正唾沫橫飛講解“破敵奇策”,腰間未開刃的長劍隨著動作哐當作響。葛軍盯著他比劃的架勢,突然壓低聲音:“楊副統領,我那孫子葛明在家中擺了擂臺,揚言‘能贏我三局的才配談兵法’,還說您上次輸得太慘,根本不敢應戰。”
這話果然奏效,楊云飛脖頸瞬間漲紅:“笑話!不過是讓著那小子!”他突然警惕地瞇起眼,“你莫要誆我?葛明那小滑頭,每次見我就躲!”
“我早有準備!”葛軍從袖中掏出羊皮紙和炭筆,唰唰寫下“三局兩勝”四個大字,重重按上指印,“有這憑證,量他不敢抵賴!王爺還說了,若您能贏,往后調兵都由您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