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僵持半月后,嬴烈祭出殺招:將俘獲的楚軍士兵綁至陣前,揚言“不降者,明日斬于關下”。他想借“殺俘”震懾楚軍,卻忘了《武侯兵要》“心戰篇”的真諦——人心向背在利害,不在殺戮。
楚凡得知后,連夜寫了數百封家書,讓細作射入秦軍大營。信中寫道:“汝等父母妻兒皆在關中,秦王借汝等性命爭權,若戰死,家眷無依;若歸降,楚軍護汝家宅周全。”
同時,他命人在關前豎起木牌,上面密密麻麻刻著“已護關中百姓糧田”的名單,連秦軍將領的祖墳都標注“已派人修繕”。
秦軍陣中開始騷動。年輕士兵摸著家書落淚,老兵望著木牌上的鄉名沉默——嬴烈靠“賞銀”攏住的軍心,在“護家”的軟肋前不堪一擊。
楚懷瑾趁機領兵出關挑戰,秦軍士兵竟有不少臨陣倒戈。嬴烈看著潰散的陣腳,終于明白:自己學了“控勢”“借權”的術,卻沒吃透“心戰”的魂——楚凡擊中的,正是“幼者念親,壯者念家”的人心要害。
秦軍大敗,退守咸陽。嬴烈在殘破的中軍帳內重讀《武侯兵要》,終于看懂楚凡的破局之道:他借流言亂朝堂之權,破了“借權篇”;以“糧足示穩”反制藏鋒,破了“控勢篇”;用家書與鄉名動搖軍心,破了“心戰篇”。而自己雖照搬兵法,卻忘了“勢在人為,心可變勢”的根本。
函谷關城頭,楚懷瑾看著秦軍退去的方向,感慨:“秦王學了兵法,卻輸在了只學術,不學道。”
楚凡望著手中的《武侯兵要》竹簡,輕輕合上:“兵要的真諦從不是贏,是不敗。嬴烈想靠兵法殺盡對手,卻忘了‘止殺篇’的告誡——讓對手不敢殺你,不如讓對手不想與你為敵。”
三日后,楚懷瑾終是按捺不住。他看著秦軍連日縮營不出,又聽聞秦王葉嬴烈在帳中“臥病不起”,認定這是奇襲良機,連夜請命:“末將愿率十五萬精銳夜襲秦營,定能直搗中軍!”
楚凡蹙眉勸阻:“秦軍退而不亂,恐有詐,此乃‘藏鋒篇’‘示怯而蓄勢’之術。”但楚懷瑾見秦軍陣中炊煙漸稀,堅信對方糧盡兵疲,執意出戰。
三更時分,楚懷瑾親率十五萬騎兵銜枚疾行,借著月色直撲秦營。遠遠望見秦營柵欄虛掩,守兵昏昏欲睡,他心中大喜:“果然是強弩之末!”
一聲令下,騎兵如潮水般涌入——卻在踏入營中的剎那,馬蹄陷入暗藏的深壕,四周驟然亮起火把,無數削尖的竹樁從地底彈出,慘叫聲此起彼伏。
“楚懷瑾,你中了本王的‘心戰計’!”
秦王葉嬴烈的聲音從高臺上傳來,玄甲染霜,哪有半分病容。他早算準楚懷瑾求勝心切,故意示敵以弱:白日讓老弱士兵在營外曬糧(實則是沙土拌谷殼),夜里令士兵假寐,連炊煙稀少都是故意減灶的假象。
此刻秦營四周鼓聲大作,伏兵從四面八方涌出,將楚軍分割成三段,楚懷瑾的親衛隊被死死困在核心,手中長槍都被秦軍特制的鉤鐮纏住。
“突圍!往東南方向!”楚懷瑾揮劍砍斷鉤鐮,卻見前方豎起一道鐵網,網后秦軍弓箭手已拉滿弓弦。他這才驚覺:自己只看到了秦軍的“勢弱”,卻忘了《武侯兵要》“藏鋒者,待時而發”的后招——嬴烈藏的不是兵力,是殺局。
楚懷瑾被困的消息傳至函谷關,楚凡正在燈下批注兵書,聽聞后猛地將筆擲在案上:“十五萬精銳被圍,懷瑾要栽在這里!”他當即點起一萬親兵,皆是身經百戰的死士,每人配雙馬、帶三日干糧,直奔秦營而去。
“攝政王,一萬對五十萬,這是去送死!”副將神機營統籌王柳勸阻。
楚凡翻身上馬,腰間天機劍泛著冷光:“嬴烈學‘心戰’,想用懷瑾的人頭破我軍心;我便用‘止殺篇’還他——讓他知道,殺懷瑾的代價,比留他更大。”
秦軍大營外,楚凡并未直接沖擊,反而命人在四周燃起烽火,火光照亮的旗幟上寫著“秦王殺楚將,楚必屠咸陽”。
同時,他讓人將早已備好的數百具秦軍俘虜尸體(此前小戰俘獲)排成陣列,每具尸體胸前都掛著“秦兵家眷住址”的木牌。嬴烈在中軍帳內聽聞,瞳孔驟縮——楚凡這是在告訴他:你殺楚懷瑾,我就血洗秦軍家眷,讓你軍心徹底崩潰。
趁著秦軍遲疑的瞬間,楚凡親率一萬親兵如尖刀般插入包圍圈。他深諳秦軍布防的弱點(此前細作早已摸清),專挑秦軍將領家屬所在的營帳沖殺。
“放箭!快放箭!”秦軍將領慌了神,怕誤傷家眷,弓箭竟遲遲不敢射出。楚凡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破綻,天機劍劈開鐵網,一把將力竭倒地的楚懷瑾拽上戰馬:“走!”
退回函谷關時,一萬親兵只剩三千,楚懷瑾肩上中了一箭,臉色慘白如紙。他跪在楚凡面前,戰袍上的血跡浸透了地面:“末將輕敵,折損十五萬弟兄,愿領死罪。”
楚凡扶起他,聲音沉而不怒:“你敗的不是兵力,是對‘兵要’的理解。”他指著帳外的傷兵:“嬴烈用‘藏鋒’誘你,你卻只看表象;他借‘心戰’困你,你卻不知護己軟肋。”他一把扯裂戰袍裹住楚懷瑾流血的肩:“要死也得死在護住關中之后!”
接著他頓了頓,將《武侯兵要》扔給楚懷瑾:“你看‘控勢篇’說‘勢在,則兵少而威重’,但勢的根基是‘知敵之忌,守己之要’——你連嬴烈在‘借你的急躁造勢’都沒看穿,如何控勢?”
此時秦營內,嬴烈雖勝卻怒:楚凡用一萬兵馬就救走了楚懷瑾,還借機散播“秦軍家眷被脅”的流言,營中士兵已開始私語。他看著《武侯兵要》“心戰篇”中“攻敵之懼”的字樣,忽然明白:楚凡的救援,從來不是為了贏,是為了“止殺”——止住楚軍的潰敗之勢,更止住秦軍“必殺楚懷瑾”的念頭。
函谷關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楚懷瑾顫抖的指尖上。他終于讀懂兵要的真義:真正的不敗,不是永遠勝券在握,而是在絕境中仍能守住“不被敵人拿捏軟肋”的底線。嬴烈贏了一場戰役,卻沒能殺楚懷瑾以亂楚軍心;楚凡折了兵馬,卻用一場險救援回了軍心與不敗的根基。
這夜的廝殺,終究成了一場“兵要”的試煉:學皮毛者,能勝一時;悟真諦者,能立不敗。
葉嬴烈趁楚懷瑾夜襲慘敗、軍心大亂之際,親率五十萬秦軍銜尾追殺。
楚軍本就因奇襲折損十五萬精銳而士氣低落,此刻被秦軍鐵騎一沖,頓時如潰堤之水般四散奔逃。
楚懷瑾帶著殘部且戰且退,肩上箭傷滲血,手中長槍都砍得卷了刃,身后秦軍的喊殺聲越來越近:“活捉楚懷瑾!賞萬金!”
“攝政王!再不退到黑風谷,我們就要被包餃子了!”副將渾身是血地沖到楚懷瑾面前,話音未落,一支冷箭擦著楚懷瑾耳邊飛過,射穿了副將的咽喉。
楚懷瑾目眥欲裂,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秦軍如潮水般涌來,自己的親衛隊不足萬人,被死死困在谷口,連突圍的縫隙都沒有。
就在這時,遠處塵煙滾滾,一面“楚”字大旗沖破秦軍包圍圈,旗下一人白衣染血,正是楚凡!他身后只跟著一萬起兵,卻個個如狼似虎,每人手中都提著一顆秦軍將領的首級——那是他沿途突襲秦軍小股部隊時斬獲的“投名狀”。
“葉嬴烈!你要的人頭在這,放了我楚軍將士!”楚凡勒馬立于谷口,天機劍直指葉嬴烈中軍,“你敢殺懷瑾,我便率這萬人死士踏平咸陽,掘你秦家祖墳!”他故意把聲音喊得震天響,讓秦軍士兵都聽見——這是“止殺篇”的險招:用最狠的威脅,讓對方掂量“殺的代價”。
葉嬴烈在陣前冷笑:“一萬破五十萬?楚凡你瘋了!”但看著楚凡身后死士眼中的瘋狂(那是抱著必死之心的決絕),又想起楚軍細作在咸陽散布的“楚凡血洗仇家”的舊聞,竟真的猶豫了——殺楚懷瑾易,但真讓這瘋子毀了咸陽,自己就算贏了也得不償失。
趁葉嬴烈遲疑的瞬間,楚凡突然下令:“左路放火,右路拋尸!”
一萬起兵中,五百人立刻點燃隨身攜帶的火油罐,油罐在空中劃出弧線,砸在秦軍陣前炸開,濃稠的黑煙裹挾著火星沖天而起,瞬間遮蔽了半邊月色,火油混著尸臭的焦糊味鉆入鼻腔,秦軍戰馬驚得揚蹄嘶鳴,連對面的人影都變得模糊不清。
另一邊,五百人則扛起麻袋,將提前備好的秦軍尸體奮力拋向敵陣——這些尸體正是此前小戰俘獲的秦軍士兵,此刻個個胸前都綁著醒目的白布條,上面“秦兵家眷已被楚軍控制”的黑字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那是……是三營的李老三!”秦軍陣中突然有人驚呼,指著一具滾落的尸體臉色煞白,“他娘還在咸陽城西頭種菜!”這話一出,周圍士兵頓時騷動起來,紛紛踮腳去看尸體上的布條,握著長矛的手開始發顫。誰家里沒有父母妻兒?楚凡這招直戳軟肋,比刀劍更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