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者之終焉頌 第九章 外骨骼強化裝甲

趙一樹在飛揚的塵土中奔跑，沖進房間。

正面交戰(zhàn)實在太不利了。

必須先制定對策———

“給老子站住！”

根本不存在悠閑制定戰(zhàn)術(shù)的余裕。

即便煙幕讓趙一樹的身影難以辨認，但搭載在外骨骼強化裝甲上的高感度攝像頭仍能輕易捕捉。

趙一樹逃進房間的舉動，阿里亞當然也看在眼里。

墻壁被擊穿的瞬間，阿里亞用右臂裝配的機關(guān)槍對準躲在墻后的趙一樹。

每發(fā)子彈都威力驚人，只要命中一發(fā)就足以在人體上開洞致死，即便擦傷也難免致命傷。

但趙一樹別無選擇，只能繼續(xù)逃竄。

他在墻壁爆裂時被飛濺的瓦礫所傷，仍壓低身形在煙幕中奔逃。

追蹤而來的機槍子彈將墻面打得千瘡百孔，卻始終未能擊中趙一樹。

借力蹬地飛躍后，趙一樹毫不停歇地持續(xù)奔跑。

外骨骼裝甲的攝像頭自然鎖定著他，而對方移動速度更勝一籌。

（可惡！她到底從哪搞來那種東西！？）

趙一樹邊跑邊詛咒自己的厄運。

阿里亞駕駛的外骨骼強化裝甲是軍工企業(yè)哈普勒公司的產(chǎn)品，需要特殊許可才能購買，價格高昂且按規(guī)定只能出售給城市或大型企業(yè)。

城市為防止武裝團伙坐大，嚴格限制此類武器流通———顯然這是通過非法交易獲得的。

結(jié)合先前拉芙拉西亞事件，這次委托顯然牽涉太多企業(yè)勢力。

最近更有傳聞稱哈普勒公司開始涉足生化武器領(lǐng)域，與制藥公司泄露的拉芙拉西亞情報形成可疑關(guān)聯(lián)。

趙一樹咂舌意識到，高額委托金早已暗示這不是簡單任務。

當趙一樹沖向樓梯間時，身后傳來墻體崩塌的轟鳴：

“喂喂！別想逃啊混蛋！”

就在趙一樹即將下樓之際，巨型黑影掠過頭頂砸毀樓梯。

沖擊波令頂層劇烈震顫。

“你他媽聽好了！這層塌了你會死，但老子有裝甲護體！阿里亞家族完蛋了，所以拆了這里也無所謂！老子才不管傷亡———你休想逃跑！”

唯一通道被毀，要想下樓只剩跳入中庭的選擇———那無異于自殺。

趙一樹咬牙握緊武器：

（沒辦法了。只能正面硬剛了嗎？）

此刻，趙一樹下定決心要在這里徹底解決阿里亞·李茲。

轉(zhuǎn)換心態(tài)后的行動極為迅速。

他朝正用機槍瞄準自己的阿里亞投擲手榴彈。

就在機槍轉(zhuǎn)向趙一樹、子彈即將射出的瞬間，手榴彈在空中爆炸。

即便有外骨骼強化裝甲保護，如此近距離的爆炸仍導致部分裝甲破損。

爆炸的火焰遮蔽了視線，沖擊波使阿里亞失去平衡，機槍子彈全部射偏，擊中了周圍的墻壁、地面和立柱。

趙一樹早已趁機沖刺至裝甲腿部附近，又將第二枚手榴彈投向推測為駕駛艙的位置。

這本是他最不愿動用的手段。

波坦塔雖經(jīng)修繕，但年久失修的結(jié)構(gòu)可能因劇烈沖擊而崩塌。

然而眼下別無選擇。

趙一樹的信念是：無論結(jié)果如何，必須傾盡所有手段全力應對。

“混蛋！你這跳蚤一樣的———！！”

阿里亞的咒罵被手榴彈的爆炸聲吞沒。

趙一樹攜帶的三枚手榴彈已用掉兩枚，但他明白此刻不能保留。

猶豫只會喪命。

在暴風與烈焰的肆虐中，趙一樹將突擊步槍瞄準了一個關(guān)鍵位置———駕駛艙附近被刻意隱藏的高靈敏度攝像頭。

這套外骨骼裝甲僅配備前后兩個攝像頭。

（能命中嗎？）

熱浪扭曲了空氣，塵土進一步阻礙了視野。

目標攝像頭僅有手掌大小。

沒有時間精確瞄準。

趙一樹必須邊移動邊射擊，避免暴露位置。

他從掩體后連續(xù)開火，同時快速變換站位。

“——該死的！原來在那里！”

然而阿里亞察覺的瞬間，子彈擊中了機槍槍管，未能命中目標。

（.......嘖，）

趙一樹咂舌轉(zhuǎn)移位置———然而機槍緊追不舍。

子彈將趙一樹藏身的立柱擊得粉碎，他只得狼狽地向側(cè)面翻滾，但可供隱蔽的掩體寥寥無幾，亦無施展障眼法的余地。

“喂喂喂！就這點本事？再不拼命逃可要沒命啦！”

“吵死了！”

趙一樹以疑似餐飲店遺留的柜臺為盾怒吼道。

但數(shù)秒后柜臺同樣化為齏粉，彈雨再度襲來。

若非防護服的庇護，飛濺的瓦礫足以致命，即便子彈擦過也會造成重傷。

防護服雖能緩沖傷害，被彈片撕裂處仍會連帶剝落皮膚———此刻能活著已是僥幸。

逃亡約三十秒后，機槍驟停，同時傳來阿里亞·李茲的咂舌聲：

“嘖.......果然便宜貨就是靠不住。”

槍管因過熱觸發(fā)強制冷卻程序———阿里亞·李茲的外骨骼裝甲雖是軍工企業(yè)哈普勒公司的產(chǎn)品，卻是淘汰型號的廉價版。

原裝機槍本應配備液態(tài)金屬冷卻系統(tǒng)，而她的空冷式設(shè)計顯然因預算或采購限制導致性能縮水。

這短暫間隙成為趙一樹的反擊契機。

他疾沖投擲手雷，但目標并非駕駛艙，而是先前兩輪爆炸后已凹陷的裝甲薄弱處，特別是攝像頭周邊區(qū)域。

“蠢貨！以為我會反復中同一招嗎？！”

阿里亞·李茲操縱裝甲臂格擋空爆的手雷，攝像頭安然無恙。

“那么接下來你準———”

話音未落，趙一樹的身影已從視野中消失。

“在哪里——！！！”

趙一樹從外骨骼強化裝甲的胯下穿過繞到背后。

阿里亞·李茲通過內(nèi)部設(shè)置的顯示器，借助后置攝像頭掌握了這一情況。

趙一樹究竟在瞄準什么———她立刻意識到了。

“———糟了！”

阿里亞邊喊邊操縱機體，但為時已晚，突擊步槍的子彈命中背部攝像頭———碎裂聲響起。

盡管姿勢不穩(wěn)，但趙一樹因近距離射擊而命中目標。

（嗯，勉強及格吧。）

原本更想用手榴彈破壞前方的攝像頭，但在確認不可行后，他果斷切換為破壞后方攝像頭的策略。

外骨骼強化裝甲等人形機器人的弱點，正是攝像頭被毀時的應對困難。

失去視野后，機器人駕駛的優(yōu)勢大多會蕩然無存。

趙一樹對此深有體會。

利理泰克學院的兵器操縱訓練、波法貝特的模擬戰(zhàn)斗、機械工程學等經(jīng)歷與知識，此刻悉數(shù)派上用場。

（沒想到吧。）

學院的學習竟在此刻發(fā)揮作用———趙一樹暗自感慨。

阿里亞駕駛的外骨骼強化裝甲型號，他早已爛熟于心。

最新機型雖屬機密無法接觸，但舊型號卻是課程內(nèi)容之一，包括攝像頭位置、關(guān)節(jié)驅(qū)動范圍等細節(jié)。

正當趙一樹為學院經(jīng)驗的價值感到慶幸時，他繼續(xù)扣動突擊步槍扳機，企圖徹底摧毀攝像頭。

第二發(fā)、第三發(fā)接連命中———然而機體突然轉(zhuǎn)身，將機槍對準了他。

但槍管仍因過熱無法射擊。

空冷式設(shè)計需要漫長冷卻時間，而外骨骼裝甲僅配備這一種武器。

失去火力的瞬間，趙一樹沖刺試圖終結(jié)戰(zhàn)斗。

“你以為———武器只有機槍嗎？！”阿里亞的吼聲撕裂空氣。

機體咆哮著啟動。

由于體型龐大，速度自然極快。

轉(zhuǎn)瞬間便拉近了與趙一樹之間的距離。

單純依靠質(zhì)量的攻擊。

卻極為有效。

若是血肉之軀的人類，接觸的瞬間就會爆裂成肉塊。

壓倒性且純粹的暴力。

外骨骼強化裝甲的巨軀撼動著整棟大樓逼近趙一樹———就在即將接觸的剎那，趙一樹向后躍去。

毫無意義的動作。

若是橫向閃避尚可理解，向后躲避卻是生存概率最低的選擇。

阿里亞在千分之一秒間露出譏笑，準備將趙一樹踏碎———卻未能如愿。

因為趙一樹后退的那一步，正通向波坦塔中央的中空區(qū)域。

“———哈？！這混蛋！”

伴隨著機體，阿里亞墜入空洞。

而趙一樹則抓住了墻壁突出的管道。

（需要決定性的一擊。成功了嗎？）

失去手榴彈的現(xiàn)在，能對抗外骨骼強化裝甲的手段實在有限。

突擊步槍的射擊毫無意義，若讓機槍重新啟動，被當場擊殺將是必然結(jié)局。

盡管裝甲已出現(xiàn)裂痕，卻始終找不到突破口。

唯有誘導其墜入巨大空洞這個方法尚存可能。

近乎孤注一擲的趙一樹，為計劃成功松了口氣。

“......開什么玩笑。”

但事情遠未結(jié)束。

下墜中的機體竟在空中調(diào)整姿態(tài)，利用撞擊地面的數(shù)秒間隙，將機槍對準了趙一樹。

“至少要拉你陪葬！”

“———該死！”

趙一樹慌忙攀爬，但阿里亞的動作略快一步。

子彈擊中趙一樹所在位置，周圍結(jié)構(gòu)開始崩塌。

趙一樹緊握的管道也因墻體碎裂失去支撐，連人帶管開始墜落。

在無數(shù)瓦礫的伴隨下墜落時，趙一樹露出咬碎苦蟲般的表情發(fā)出吶喊。

——————

在波坦塔中央?yún)^(qū)，那個曾投影全息影像、如今淪為流浪者垃圾場的地方，阿里亞·李茲掙扎著起身。

她操縱著破損的外骨骼裝甲，從垃圾堆中爬出。

包裹駕駛艙的防護甲已碎裂，布滿龜裂。

左腿關(guān)節(jié)幾乎報廢，無法活動。

但最致命的———

“呃......該死的！”

是那根刺入阿里亞大腿的鋼管。

外骨骼損毀對她毫無影響，但這根鋼管不同。

大腿根部、近乎腹股溝的位置正汩汩涌血。

鋼管貫穿**后還釘死了座椅，讓她無法移動。

若強行拔出只會加速失血———她只剩幾分鐘可活。

阿里亞感知到死亡逼近，同時放棄了生的希望。

唯有一個執(zhí)念燃燒著：殺死趙一樹。

是為同伴復仇？亦或?qū)λF追不舍的怨恨？

原因已不重要。

她用殘破的攝像頭掃視垃圾場，卻找不到趙一樹的尸體。

“那混蛋.......在哪？”

機關(guān)槍明明擊中了對方，他本該也墜毀在此。

除非———被垃圾掩埋了？

“殺了你———！”

側(cè)方突然傳來聲響。

或許只是垃圾山塌落，但阿里亞仍偏執(zhí)地轉(zhuǎn)頭。

“哈.......哈哈哈！你這不也快死了嗎！”

血人般的趙一樹出現(xiàn)了：左臂骨折、渾身污血，卻咧著嘴笑。

“閉嘴。這就送你上路。”阿里亞譏諷他垂死掙扎的狂言。

“哈哈哈哈哈！瘋了吧你？別急......馬上讓你解脫！”

她調(diào)動裝甲殘存的機能，將機關(guān)槍對準雷伊，扣下扳機———

“.......啊？”

子彈并未立即射出。

或許是因簡單的機械故障，數(shù)秒后子彈才終于擊發(fā)。

但此時趙一樹已奔至機甲身旁。

渾身浴血、傷痕累累的他為何還能奔跑？為何還能行動至此？

阿里亞無法理解。

但直覺告訴她必須立刻擊殺對方，于是瘋狂掃射機槍。

然而由于姿態(tài)控制系統(tǒng)和自動瞄準功能等輔助機構(gòu)損壞，機槍子彈大幅偏離目標，深深嵌入垃圾堆中。

與此同時，趙一樹已繞至外骨骼強化裝甲的背后。

“就算繞到背后又能———”

阿里亞叫喊著，認為趙一樹即便繞后也無計可施。

但當她看向監(jiān)控屏時猛然驚覺。

（那時候———）

她想起墜入深坑前，趙一樹曾破壞過她的后置攝像頭。

此刻那個企圖殺死自己的存在正位于背后，而自己卻無法立即轉(zhuǎn)身。

這個事實突然令她感到恐懼。

嘎嗒———

機體劇烈搖晃。

她明白有人正在攀爬。

下一秒，人影已出現(xiàn)在駕駛艙防護裝甲的縫隙間。

“你這——！”

趙一樹的逼近讓攝像頭捕捉到其身影，整個駕駛艙屏幕都被那張臉占據(jù)。

即便遠觀也能看出，他裸露的皮膚幾乎全被鮮血覆蓋，面容呈現(xiàn)癲狂狀態(tài)，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透過裝甲縫隙，趙一樹用單眼凝視阿里亞。

他投來仿佛在說，“原來你是這種表情”的視線，同時將手槍卡入裝甲裂縫。

預感到即將發(fā)生的一切，阿里亞尖叫起來。

“喂！住手——”

但趙一樹怎么可能停手。

他沉默著持續(xù)扣動扳機，直至彈匣打空。

即使目標早已死亡，仍毫不留情地反復補射。

當彈匣清空、槍機后撤時，駕駛艙內(nèi)只剩阿里亞的肉塊。

整個艙內(nèi)屏幕濺滿回流的鮮血，腳下積起血洼。

“委托完成......”

趙一樹說完便無力地從外骨骼裝甲上墜落，最終倒在垃圾堆中。

“.......結(jié)束了。”

他不會死。

但行動相當困難———手臂骨折且失血過多。

此外，除手槍外，通信設(shè)備等物品均已損壞，無法呼救。

雖然本就沒有可求救的對象。

無論如何，必須靠自己解決。

（記得最近的醫(yī)院是......）

拖著沉重的身體，趙一樹站了起來。

“.......可惡.......呃.......”

他忍著劇痛，緩緩邁步向醫(y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