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半整,晚宴正式開始。
主持人上臺,對在場的賓客表示感謝與歡迎。
隨后,理事長致辭,為大家介紹基金會的宗旨與成就。
“我們的基金會成立五年時間,期間在全國多個城市設(shè)立了音樂教室,并向公眾提供免費的音樂課程,設(shè)立獎學(xué)金……”
簡潔地介紹后,她緩緩?fù)赃呁耍旨ぐ旱溃?/p>
“下面有請我們YvOnne藝術(shù)基金會創(chuàng)始人,尹恩語女士與基金會青少年代表,共同帶來鋼琴聯(lián)奏演出。”
臺下,響起整齊雷動的掌聲。
宴會廳燈光漸暗,只保留舞臺上的聚光燈。
尹恩語從舞臺右側(cè)款款走上臺,步伐從容優(yōu)雅,對臺下滿座的賓客微微鞠躬。
當(dāng)她挺直腰身,抬起頭來時,余光掃到右側(cè)方的位置,目光忽地一凝,面露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怎么來了?
不是在紐約嗎?
十幾分鐘前,他們還在手機上聊天呢。
臺下的男人跟她目光相撞,悠長的雙眼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賀予洲薄唇勾起,長腿交疊疏散地靠在椅背上,沖她揚了下眉。
尹恩語心中掠過一片漣漪,他坐在臺下看她的這個場景,太熟悉了。
他還是會出席每一個跟她有關(guān)的活動,哪怕她不說。
不過,此刻,尹恩語不宜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青少年們都已陸續(xù)上臺,坐到琴凳上。
尹恩語踩著高跟鞋,蓮步輕移到身后的白色鋼琴前坐下。
-
隨著琴音悠揚落下,臺上的他們配合默契和諧,雖然青少年們的演奏節(jié)奏透露出些許稚嫩,但在尹恩語巧妙的引領(lǐng)下,他們的表現(xiàn)依舊光彩奪目。
驚艷四座。
尹恩語帶領(lǐng)他們鞠躬退場,臺下的理事長再次握著話筒,面帶微笑走上來。
對剛才精彩的演奏表示贊賞。
“在拍賣會開始前,請允許我先代表YvOnne藝術(shù)基金會,感謝賀予洲先生,捐出善款一億人民幣。”
話落,臺下一片嘩然。
賀予洲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豪綽大氣。
他們通過競拍,還能各自獲得珍貴的藏品,但他卻選擇了更為直接的方式——捐錢,不需要任何物品。
這無疑是最直接、最有力的支持。
“你確定他們分手了?”有人問。
誰家好人分手了,還會為了支持前任的事業(yè),親自出席,直接甩下一億。
有錢也不是這樣霍霍的。
女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她現(xiàn)在都懷疑,她是不是被自己朋友騙了。
理事長的話,飄入剛退場的尹恩語耳中,她身形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這個金額,還是沒變。
賀予洲對接下來的拍賣物品毫無興趣,起身從旁邊離開。
等尹恩語把那群孩子們交給工作人員,回到樓上休息時,男人已經(jīng)坐到了沙發(fā)上。
看到他出現(xiàn)在房間里,尹恩語一點也不意外。
她驚訝的是,“你怎么回來了?”
賀予洲朝她招手,“我倒是想先問問你,我怎么說也是你們基金會中捐款最多的人,現(xiàn)在連一張邀請函都不配收到了?”
“不是的。”尹恩語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我是看你要出差,才沒有給你送邀請函的。”
賀予洲側(cè)身,朝她逼近,“這兩者之間有什么沖突嗎?”
尹恩語唇線微抿,“我不想你倉促地趕回來。”
賀予洲挑唇,漫不經(jīng)心一笑,逗弄她,“你就那么確定,你給我送了邀請函,我就一定會出席。”
尹恩語對上他的眸子,稍稍歪頭,“我都沒跟你說,你現(xiàn)在不也來了嗎。”
她能這般有底氣,全是他給的。
賀予洲啞然失笑,在她腦袋上戳了一下,“我就該讓你失望一回。”
尹恩語直勾勾地盯著他,濃密的睫毛眨動,他不會的。
“你上次突然去公司找我,就是去給我送邀請函的?”他問。
那時,還真就相信了她的話,只是順帶經(jīng)過,來給他送點心的。
尹恩語見他猜出來了,也不再否認(rèn),輕“嗯”一聲。
“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晚舉辦慈善晚宴的?”
賀予洲往樓下看一眼,這間休息室的單面玻璃,能讓他清楚地窺見整個宴會廳的動向。
“這般陣仗,我能不知道?”
他助理早在一周以前,就跟他說了。
他看她一直沒提起,他也就忍著沒問。
尹恩語了然,是她低估了他的人脈。
“那你的工作忙完了嗎?”
她記得行程表上寫的是,他要明天才能結(jié)束工作。
賀予洲:“你覺得我會沒忙完工作,出現(xiàn)在這?”
尹恩語:“……”
明明是一個驚喜的舉動,從他嘴里表達(dá)出來,就感覺像是工作比她重要。
好在尹恩語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這副模樣,他這個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喜歡口是心非。
“你是不是騙我了?”賀予洲突然說。
尹恩語表情茫然,“我騙你什么了?”
賀予洲睇一眼她放在桌上的手機,“確定是吃過晚飯了?”
他直視著她,在逼人的目光下,讓人無遁于形。
見面前的女孩有所遲疑,賀予洲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口吻無奈,“你現(xiàn)在騙人的本領(lǐng)真是爐火純青。”
尹恩語撇開視線不去看他,為自己辯解,“也不算騙你,我打算晚宴結(jié)束后,回家吃晚飯的。”
賀予洲不吃她這套,“別在這跟我玩文字游戲。”
他掏出手機,撥通電話,言簡意賅:“送兩份晚餐到二樓休息室。”
等他電話掛斷,尹恩語問:“你也沒吃?”
“尹老板,我一下飛機就趕來你這里了。”賀予洲略顯疲倦地躺在沙發(fā)上,單手慢條斯理地解開西裝紐扣。
兩指拉扯襯衫領(lǐng)口,鎖骨線條若隱若現(xiàn)展露出來,透著說不明的性感。
尹恩語望著他,他看起來確實風(fēng)塵仆仆。
“你要不先瞇一會兒?”
得到她的關(guān)心,賀予洲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頭疼。”
他順勢往尹恩語身上倒,也不知道是真疼還是假疼。
肩膀上突然一沉,尹恩語側(cè)目看去,男人懶懶合眼,額前碎發(fā)垂落在眉骨處,鴉羽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整個人毫無防備,露出最真實、自在的模樣。
尹恩語心尖一軟,“我?guī)湍惆窗矗俊?/p>
賀予洲哪舍得讓她累著,臉龐在她嫩滑的肌膚上不動聲色地蹭了下,“不用,讓我靠一會就行了。”
尹恩語無視掉他的話,把他的腦袋擺正,靠在沙發(fā)上。
柔膩的指腹在他的太陽穴上輕揉,看他如此勞頓,她也會心疼他的。
賀予洲眉心舒展開來,那股酸脹感瞬間得到舒緩。
為了趕回來參加這場晚宴,他壓縮了自己的睡眠時間,幾乎沒有片刻休息。
可此刻,看到她這般貼心、心疼的模樣,他覺得一切都值得。
賀予洲緩慢睜眼,少女身上的香甜充斥著他鼻腔。
她緊挨著他坐,中間沒有絲毫距離,整個人幾乎趴到他身上,上半身與他緊密相貼,熾熱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服布料傳遞。
那抹柔軟的弧線在他手臂上蹭動。
偏偏當(dāng)事人還沒有絲毫察覺。
賀予洲松懈的神經(jīng)繃起,一股熱流在體內(nèi)竄動。
他手臂一伸,搭在她后腰處。
尹恩語低頭看去,男人已經(jīng)再次合上了雙眼。
她神色無奈,他還在這跟她裝上了,他真睡還是假睡,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不過,她也懶得揭穿他,他肯定會有無數(shù)個理由在那等著她。
-
須臾,突兀的門鈴聲響起,打破了這曖昧的氛圍。
尹恩語停下,往旁邊退。
嬌柔的身軀離開,賀予洲煩躁地蹙了下眉。
“應(yīng)該是送晚餐的,我去開門。”
尹恩語說著,欲起身,身邊男人遽然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我去。”賀予洲緩慢站起來。
來給他們送晚餐的,是他的助理。
賀予洲把餐盤擺到尹恩語面前,將刀叉遞給她,“等會還要下去嗎?”
尹恩語握著叉子,不緊不慢地攪拌盤中的肉醬意面,“等晚宴接近尾聲的時候,要上臺講兩句話。”
她關(guān)心道,“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回家休息。”
賀予洲眼皮掀起,懶淡地睨她一眼,“尹恩語,你還真是用完就丟。”
“趕我走?”
“沒有。”尹恩語撇嘴,低語控訴,“你干嘛老是誤解我的意思。”
賀予洲黝黑的眼眸逼視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這是在關(guān)心你。”尹恩語脫口而出。
賀予洲臉上騰起玩味的笑容,點頭:“關(guān)、心、我……”
他一字一頓,尾調(diào)拉長。
出趟差回來,怎么感覺待遇提高了不少。
還是說,這是因為他花了錢,而得到的特殊待遇。
不過不管哪種,他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