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鏡之境 第三章（3）

第二天，汪致遠去給省軍區(qū)政治部的王主任拜年，這是他第一次帶著目的去王主任那兒。平時逢年過節(jié)或者他從山南探親回來，他總要帶些家鄉(xiāng)特產去軍區(qū)家屬院。王主任一家也沒把他當外人，畢竟曾經生活在同一個村的老鄉(xiāng)不好找。

王主任把汪致遠帶進書房，邊走邊說：“家里情況都好吧？” 汪致遠知道他想問什么：“謝謝王叔掛念，大姨去年賺了點小錢，身體還好。我回來前她再三囑咐一定向您問好，要您抽時間回老家走走看看。”

王主任點頭示意汪致遠坐下說話。

“聽說你談了女朋友，對方還在讀大學？”

“今年7月畢業(yè)，正在寧古市一中實習。”汪致遠對他不想隱瞞，直接說出請求“王叔，能不能請您幫個忙，想辦法讓她留在寧古一中當老師？”

這是汪致遠第一次開口請他辦事，王主任不好拒絕。他點上煙在屋里踱了幾步，將自己在寧古市特別是教育系統(tǒng)的關系梳理了一遍，爽快地答應：“我改天聯(lián)系寧古教育局局長，讓他想想辦法。”

汪致遠連聲道謝，又把林玉嬌的情況和王主任簡單說了。閑聊些家鄉(xiāng)的變化后，他就要起身告辭，卻被王主任叫住：

“聽說老張推薦你考軍校，你可得好好做人、好好復習爭口氣，現(xiàn)在的情況是僧多粥少、競爭激烈，在此之前你可千萬出亂子，否則我不好給你說話。明白嗎？”

汪致遠聞言立正敬禮：“是，謝謝首長關心！”

對于考試汪致遠還是很有信心，數理化他有基礎，語文和英語在林玉嬌的引導下也逐漸找回了自信。春節(jié)過后、開學之前，林玉嬌對汪致遠進行了一輪強化復習。她是師范生，正好拿他試試身手。

這可苦了汪致遠，白天在部隊東奔西跑，晚上還得趕到寧古的公寓接受林老師輔導。累是累，但汪致遠的心里卻像灌了蜜。燈光柔和、氣氛曖昧，林玉嬌坐在他的旁邊講解英語完形填空的解題規(guī)律。她不再刻意回避他，俯身檢查答案時，透過敞開的衣領可以看見她豐滿的起伏……

汪致遠頓時亂了方寸，目光再也不愿回到復習資料。林玉嬌意識到他的走神，大方地捧起他的臉揉搓著說：“看什么呢！”

汪致遠努力掙脫著站起來走向衛(wèi)生間——他需要立即沖個涼給自己降降火！

沒過多久王主任就告訴他，寧古市教育局長已經答應去找一中的校長，林玉嬌留校任教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幾分。當天晚上，林玉嬌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有些小激動，她踮起腳尖在汪致遠的唇上啄了一口：“謝謝你，致遠！”

汪致遠回味著她留下的唇香，雙手環(huán)住她，將她緊緊摟入懷里。

夜色溫柔，愛意在房間流淌。他們相擁著挪動腳步，仿佛有一曲無聲的樂章縈繞在他們耳畔。透過單薄的衣裳，他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她也能明顯覺察到他身體的變化。她沒有退避，而是更緊地貼向他，和著他的節(jié)奏任他帶著她移動。

她知道他強忍著沖動。

如果這時他向她提出要求，或者直接對她做些什么，她會給他嗎？她問自己，你確定準備好了？一想到這兒她就臊得將頭更深地埋進他懷里，生怕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

汪致遠口干舌燥，匆匆放開她，手忙腳亂地沖進衛(wèi)生間……

轉眼軍校考試結束，汪致遠自我感覺良好，估出來的分數超過去年的錄取線。林玉嬌的論文答辯一次性通過，導師還給了她“優(yōu)異”評分。更好的消息是，寧古市教育局選調優(yōu)秀師范類畢業(yè)生的初選名單上，林玉嬌榜上有名。

這天傍晚，兩個被喜悅環(huán)繞的年輕人相約來到海邊的一家海鮮大排檔，準備彼此感謝互相慶祝一番。兩人停好車挑了一張臨海的桌子，然后手牽著手去旁邊的市場買來海鮮，交給服務員加工。太陽已經沉入海平面，余暉卻固執(zhí)地不肯黯淡，將一抹由亮到暗的藍鋪在天空與海面。遠處的云層正在變厚、變暗，帶著涼意的微風吹過，海的味道撲鼻而來。

汪致遠和林玉嬌并肩坐在一起，頭挨著頭喁喁私語。他們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睛正從不遠處的圓桌邊朝他們張望。那人個子不高，肥頭大耳，左側脖子上紋著一條龍，龍頭直沖耳后。光頭，臉上長著肉眼可見的麻子。他心不在焉地和其他幾個人說笑，目光不時瞟向汪、林二人。

林玉嬌覺察到偷窺的目光，她附在汪致遠的耳畔道：“怎么有人總朝我們這邊看，是不是我臉上或者身上沾了東西？”

汪致遠寵溺地打量著好女孩，打趣道：“是你太漂亮了，連烏云都擋不住你的美！”

此刻，天色漸暗，黑壓壓的云層隨內涌來，遠處已有閃電伴著雷聲劃破夜空刺向海面，海浪起伏變得更加急促。暴風雨馬上要來了。

一道明亮的閃電在他們頭頂劈下來，排檔內所有人都驚呼出聲。汪致遠騰出手攬住林玉嬌的腰，將她環(huán)在自己胸前：“要打雷了，你怕嗎？”

“你在，我就不怕。”

一聲脆響從天而降，豆大的雨點應聲落下來。林玉嬌本能地緊貼汪致遠，她聽見他的取笑：“還說你不怕！”

“等成績下來了，你敢不敢把我們的事告訴你媽？”

“有你我就敢。”說著，林玉嬌直起身仰臉望向他，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不遠處麻子臉男人正不懷好意地掃向他們。

雨勢緩和了些，但一時沒有停歇的意思。他們起身準備離開，因為汪致遠喝了酒，他把車鑰匙遞給林玉嬌。

麻子臉見狀，忙舉起磚頭大小的移動電話撥通號碼：

“彪哥，今晚機會好……女的開車……明白，明白……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