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鏡之境 第七章（5）

敖遨不死心，換個角度直奔主題：“你在天南靠得住的朋友中，還有做鮮檳榔生意的吧，能不能介紹我認識，國慶節后我準備上島看看檳榔行情，請他幫忙探探路。”

汪致遠立即想到了李德才。從天南轉業后，寧古一帶的鮮檳榔銷售工作他就交給李德才打理，規模和送貨量斷崖式下跌，進口檳榔的渠道完全拱手讓給了“正洪堂”的彪哥。對此，汪致遠一直心有不甘，卻鞭長莫及。

當初沒出事之前，他和李德才就商量過為德城檳榔加工企業代收檳榔的事。李德才的老婆王愛蘭見過敖遨，曾經想介紹敖遨給他們認識，汪致遠為此還專門回德城進行過市場調查。沒想到出了“林家鋪子”沖突事件，與敖遨的合作就沒有后來了。

想到這，汪致遠竟然天真地想，看來我和檳榔還是有緣的，或者我和阿嬌并不是愛蘭嫂子說的那樣有緣無份。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肯錯過這個重新與天南建立關聯的機會，脫口而出道：“我有些朋友可以幫到你，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當著敖遨的面，汪致遠撥通了李德才的電話。

“今天刮什么風呵，你小子舍得給我打電話？”李德才聲音從海峽那頭傳過來，“最近工作還順利吧，不開心就吱聲，我們幾兄弟到山南為你撐腰，哈哈哈哈。”

因為開了免提，汪致遠不好和他開玩笑，直接說了敖遨要去天南看檳榔的事。李德才二話不說爽快地答應，說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定按敖老板的要求做好服務。他還戲謔地喊話敖遨：“敖總要做好準備來，到首都才知道官小，到天南會讓你知道身體好不好！”

電話兩頭的三個男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

事情很快定下來。最后汪致遠將電話放回耳邊，輕聲問：“有她的消息嗎？”

李德才沉吟了一下說：“還沒有，我們一直在打聽，雷明前段時間在軍區開會時碰到王主任，王主任說了一句，大家都很好，大家都不要掛念。有的事我想他應該比我們清楚……”

汪致遠失望地掛斷電話，腦海里又出現了椰林中翩翩起舞的妙齡女子，她知道他在找她，甚至她一直在幕后默默地關注著他，也許他們知道他的一切，卻不愿讓他發現他們在哪里。

見汪致遠情緒瞬時低落，敖遨已猜出了**。他故作輕松地揶揄道：“看來致遠在天南不僅有故事，還留下了遺憾？”

汪致遠苦笑一聲，沒說話。

“結束一段故事，最好的辦法就是投入新故事。”敖遨以過來人的姿態開導他，“你對顏紅記者感覺怎樣，要不我給你們牽個線？不管最后成不成，至少她能夠暫時幫你從往事中走出來。”

見汪致遠還是不作聲，敖遨認真道：“你不說話，就當默許了。我馬上給你安排。”說著，敖遨作勢要聯系顏紅。

汪致遠的電話先響起來，是傅紅霞的。

2000年10月8日上午，德城信用聯社在德城賓館大會堂舉行了成立20周年慶祝大會。

這是德城聯社最后一次“社慶”了，按照年初確定的工作方案，慶祝活動簡樸而不失熱烈。《德城日報》在當天的頭版頭條發表了由黎小琳、顏紅撰寫的德城聯社深化體制改革、服務地方經濟的通訊，同時推出了20個祝賀專版，與德城聯社有業務合作關系的企事業單位發來賀信、賀電。德城聯社的所有分理處及全市重要路段，都放置了氣球、拱門，活生生將一家信用社的成立日過成了全市人民的節日。

電視臺對慶祝大會進行了全程錄像。左懷山、解放、邱澤林等各級領導在**臺就座，解放作了重要講話，充分肯定了德城聯社在銳意改革、負重前行等方面取的成績，祝愿聯社上下以20年為起點開創新輝煌。

今天最幸福的要數聯社的職工，社慶20周年的各項福利已陸續發放到位，符合條件的職工子女也以實習生的名義安排到了不同崗位。前段時間，對德城聯社的舉報鬧得滿城風雨，大家都以為到手的獎金和子承父業的夢會一股腦的泡湯。不料峰回路轉，德城聯社和傅紅霞經受住了考驗，失而復得的幸福成了大家最大的談資。

傅紅霞理所當然是當天最亮眼的存在，看著臺下笑逐顏開的職工，她內心深處有說不出的、復雜的情感：沒有成功者的志得意滿，更多的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般的惶恐。國慶節前的一幕又浮現在眼前——

左懷山和邱澤林相跟著走進接待室。見大家都到齊了，邱澤林簡單地開場后請馬成功通報調查結果。

馬成功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文件，對傅紅霞說：“調查組在德城信用聯社的工作已基本結束，市紀向市委常委會議作了專題匯報。大家一致認為，在傅紅霞同志的帶領下，德城聯社各項工作取得了長足進步，為地方經濟建設作出了巨大貢獻。全市金融體制改革推進過程中，少數單位、個別人對德城聯社的取得的成績認識不夠全面，評價不夠客觀，向主管部門提出不同意見。經過市紀委認真核實，所列事件都是以偏概全，甚至無中生有。市紀委對以傅紅霞同志為班長的德城聯社一班人對我們工作的配合表示感謝。”

說罷，馬成功向點頭示意，然后看向左懷山。

左懷山未做過多解釋，輕描淡寫地說：“事情雖然過去了，德城聯社要引以為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同時要以此為起點，放下包袱、輕裝上陣，為德城經濟社會發展作出更大貢獻。紀委工作也要舉一反三，對破壞德城發展大局的人和事一查到底、絕不姑息！”

最后，他望著傅紅霞笑道：“紅霞同志，你還有什么要講的嗎？”

傅紅霞合上筆記本，迎著眾人的目光說道：“感謝組織對德城聯社和我個人的信任，關于調查情況我沒有更多意見，服從組織安排。對于下一階段的工作倒是有幾點不成熟的建議，請領導們支持。

“今年10月8日是德城聯社成立20社慶，年初我們就安排了慶祝活動，相關方案已提前呈報給了市委、政府，屆時請各位領導蒞臨指導為大家鼓鼓勁。另外，希望組織上對損害德城形象的惡意舉報嚴厲打擊，不能讓類似行為和個人逍遙法外。”

左懷山正色道：“你要相信組織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此刻想起當時的場景，面對臺下一張張充滿渴望的臉，她平靜地表情下暗流涌動：我停不下來，更不能倒下去！否則，她不敢想……

慶祝大會剛結束，**臺上的人不約而同地收到信息：馮里仁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