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鏡之境 第八章（8）

包廂里氣氛已接近**。

在場的人不多，彼此都沒有對方當成陌生人，所以說起話來沒有太多拘謹。以符貴閩為核心，眾人按順序互相敬酒，話題從符貴閩分管的工作開始，逐漸過渡到左懷山和德城新區建設上來。

傅紅霞今天破例端了杯，其實她能喝更擅長勸人喝，平時很少見她沾酒，除非面對關鍵人物和重要事情，她才會主動下場。符貴閩知道她的酒量，此時，她帶著國慶軍舉起酒杯來到符貴閩身邊，趁著酒意說道：“書記，我們再單獨敬您一杯。德城銀行能有今天，離不開您的鼎力支持。我們始終牢記您的指示精神，搶抓金融改革的機遇，為德城，不，為山南經濟跨越式發展作出更大貢獻。我們不惹事，更不怕事，業績增長才是硬道理，書記您說是不是？”

符貴閩也是從基層成長起來的干部，酒量自然也不在話下，他沒有起身回應，而是轉頭望向傅紅霞笑道：“小傅不錯，德城銀行交給你，我們放心?！?/p>

說罷，他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問道：“聽說老左想要你參與行城新區建設，你還在和他談條件？你有什么籌碼，說來聽聽?！?/p>

傅紅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豪爽地說道：“向書記匯報，懷山要的是真貸款，做的是假抵押。我們給他做的方案是真貸款、真抵押。貸款額度完全按照市里的要求辦，我們還承諾主動在新區建設德城銀行總部，用實際行動為新區建設作抵押。作為小小的回報或者說誠意金，我們只請求市里將代發工資的業務交給德城銀行，不為過吧？”

符貴閩靜靜地聽著傅紅霞地陳述，他清楚她今天請客不僅僅給大家拜年這么簡單。前期左懷山為此也找過他，說德城市委在本地銀行和大型國有銀行之間，更傾向于本地金融機構，因為審批簡單，方便快捷。當時，符貴閩也只是靜靜地聽，他答應了那家國有銀行，堂堂省委副書記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當然，小小心愿能不能達成，還得您和懷山書記定。”傅紅霞示意國慶軍斟滿酒，“慶軍行長，你分管信貸業務，要多向首長匯報我們的方案，爭取上級部門對德城銀行高看一眼、厚待一分?！?/p>

國慶軍立即捧著酒杯，躬身與符貴閩的杯子“?！钡呐隽艘幌拢骸皶?，我先干為敬。我們馬上拿出具體方案向您匯報?！?/p>

符貴閩抿了一口酒，沒有正面回答，隨口打了幾個哈哈。大家也跟著笑起來，包廂里的氣氛噴泉似的飆升。

這時，國慶軍收到汪致遠發來的信息，說曲菲菲和文靜已經到了。

文靜跟在曲菲菲身后進來，兩人都穿著德城銀行的工裝，白襯衣、藏青西服配同色及膝短裙，脖頸上系著一條真絲花巾，顯得干練而優雅。文靜看上去畫了淡妝，長發隨意地扎成馬尾，雙眼怯怯地打量著包廂里的每一個人，仿佛第一次走進草原的小鹿，左顧右盼的，對未知世界充滿了恐懼和不安。曲菲菲恰恰相反，她描了濃濃的眼影，嘴唇被她涂成了淡紫色，性感而誘惑。是的，曲菲菲今晚走的是現代中式路線，烏黑的頭發盤成發髻，斜插著銀質發簪，一枚相思豆式的吊墜隨著身形搖曳生姿。修長的雙腿裹著黑色絲襪，顯出腿型受過專業訓練似的讓人目光流連。出門前，她刻意往耳后與手腕處噴了迪奧香水，稍微靠近就有一股幽香投懷送抱。

兩位美女立即成為酒桌上的焦點。傅紅霞授意她們先給省領導每人敬一杯，然后再自由發揮，讓領導們喝盡興。一圈下來，文靜已明顯不勝酒力，雙頰微泛桃紅，目光已有些迷離，雖然仍保持著職業化的微笑，但她不時撫著胸口喝水的樣子，暴露了她社交素人的底色。

現在，曲菲菲儼然成了這場酒局的主人。她先以自己來晚了為由自罰了三杯，然后一手捏著酒杯，一手攥著酒瓶站在符貴閩身邊給他倒酒。她的動作幅度很大，身體前傾時豐滿的胸脯緊貼在符貴閩的手臂上。符貴閩微微側過臉，曲菲菲精致的五官就在他眼前，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吸時的溫度。曲菲菲給他倒上酒，托住他的杯子和自己碰了一下，說道：“這一杯，我代表德城銀行的普通員工敬領導一杯，沒有您的關心支持，我們沒有工資沒有獎金，更不會有機會和您喝這么好的酒?！闭f著，她一仰脖，夸張地將酒倒進嘴里。嘴角幾滴順著脖頸流下來，悄無聲息地滑進她白晰的胸口……

“好，小曲同志酒量不錯，酒品也不讓須眉！”符貴閩掃了一眼默不做聲的文靜，看向傅紅霞稱贊道，“紅霞手下無弱兵，一個更比一個強！”

為了這句話，曲菲菲又和他干了一杯。

傅紅霞不知道曲菲菲酒量的深淺，抬眼望向坐在她對面的國慶軍：這樣喝，她行嗎？

見國慶軍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她才放下心來。今天晚上她把曲菲菲和文靜叫過來，為的就是拿下符貴閩。曲菲菲已經開始上手段，符貴閩的眼睛也不停地在曲、文二人身上周旋?？蓜e小瞧了曲菲菲，平時一副大大咧咧、說話不經過大腦似的，真正遇上“大魚”，她還是擅于甩鉤子的。

她的小心思，傅紅霞心里一清二楚。被馮家拋棄后，曲菲菲內心深處充滿了不甘和恐懼，她急需找到更加強大的依靠，彌補虛榮心，同時讓自己更有安全感！雖然她不了解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是誰、什么來頭，但從他的談吐氣質和傅、國二人對他低眉大順眼的恭敬態度上看，這個男人非富即貴，更像官場上某位領導。

獵物出現了，有什么理由放棄？

氣氛已經烘托到了恰到好處，傅紅霞轉身問道：“書記，難得今晚興致好，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好久沒有聽您唱《小白楊》了，耳朵癢?！?/p>

符貴閩端著酒盅站起來，倡議來個大團圓：“大家干了杯中酒，有興趣的我們就去吼兩嗓子。有事也可以先走，今天不作硬性要求?！?/p>

副秘書長和秘書見狀，連忙上前和符貴閩道別。

出了包廂，曲菲菲和文靜扶著符貴閩朝練歌房方向走，傅紅霞和國慶軍將副秘書長二人送到會所門外。汪致遠聞聲立即從休息室趕過來，將三份過年禮物搬上副秘書長的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