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紅霞上了胡胖子停在會所門外的車,國慶軍臨行前交代汪致遠:“菲菲和文靜晚點出來,你帶她們一起回。記住,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當沒發生,我更不希望從你口里傳出去!”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國慶軍緊盯著汪致遠的眼睛,惡狠狠的表情令人生畏。
“是!”
夜已很深了,除了幾位保安和客服人員外,會所的其他工作人員陸續下班。剛才還燈火閃爍的大堂瞬時恢復了夜間模式,庭院里傳來水系款款流動的聲音,很能讓人進入“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的禪境。
伴著若有若無的白噪音,汪致遠斜靠在沙發上打盹,突然被一陣抑制不住的干嘔聲驚醒。
文靜一手扯著胸前的衣襟,一手捂著口鼻,從客戶那邊跑出來。她沖到庭院外的臺階處,伏下身子嘔吐起來。因為餐桌上她沒有吃什么,吐出來全是酒水。
汪致遠連忙去服務臺倒了杯水,小跑著趕到她身后。
文靜緊張地回頭,發現是汪致遠后才抑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小文,先漱漱口。”汪致遠將水遞過去,心想女孩子家家的不能喝就別喝,酒桌上的男人都憐香惜玉的。
文靜接過水,轉臉向他說謝謝。汪致遠才發現她已哭花了臉。
與生俱來的保護欲不由自主的爆棚,他蹲下來連聲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還是誰欺負你了?”汪致遠覺得,董事長要他和曲菲菲、文靜一起回家,就是將她們的這段時間托付給他了,包括她們的人身安全,現在文靜出了事,他得負責。
文靜沒有回答,默默地漱著口,淚水卻止不住的往下來。
汪致遠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為什么如此傷心。
過了好一陣兒,文靜才開口說話:“小汪哥,我有同學在星邑銀行,你能不能送我去她宿舍?”
“現在這種情況,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我沒事,我也沒醉,只是……被他嚇著了。”
“誰,那個老頭兒?他欺負你們了,曲菲菲呢,她還在房間里?”說著,汪致遠站起來朝客房方向走。
文靜一把拉住他:“你不能去,聽我的你千萬別去。你去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這是……董事長安排的,我實在不能完成。你送我走吧,求求你了!”
“他非禮你們?”
“別問了,他是大人物,我們惹不起,更得罪不起。”
“我不管他是誰,耍流氓不行。”汪致遠掙脫她,“你在這等我,我把曲菲菲叫出來馬上就走。”
文靜還想拉住他,胃里一陣翻騰,忍不住又俯身吐起來。
汪致遠也顧不上她了,疾步走到客房區。當晚在會所過夜的人不多,眼下只有一間房間的窗口亮著昏黃的燈影。汪致遠快步靠近正想叫曲菲菲的名字,卻聽見房間里傳出男歡女愛的聲響,男人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女人**著不時發出一聲尖叫。聽聲音,是曲菲菲沒錯。
汪致遠停住腳步,眼前浮現出“一樹離花壓堂”的香艷畫面。可以肯定,曲菲菲沒有被欺負,她正在非常投入地完成傅紅霞交辦的任務。如果這時他貿然行動,不知道會壞了多少人的“好事”。
他默默退出來,扶起文靜柔聲問道:“你的同學住哪兒,我送你過去。”
車上,兩人都沉默著,內心深處卻有不約而同的憤怒。汪致遠想起剛才傅紅霞、國慶軍離開時的場景,心想他們早料到會發生這樣的局面,或者說這就是他們要看到場景,為了自己的業績,居然會想出如此下三濫的伎倆。
星邑會所一夜,完全顛覆了汪致遠的認知。
他搖下車窗,重重地拍打著方向盤,一邊沖著深邃的夜空發出自己的怒吼:
“我——操——”
從星邑會所回來第三天,德城市人大聯工委副主任周姐一上班就來德城銀行總部找傅紅霞。她是從這里提拔出去的,大家對她非常熟悉,沒做任何登記、通報程序,她就暢通無阻 地推開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
國慶軍正向傅紅霞匯報新建總部選址的相關方案,見周姐進來,忙笑著打招呼。沒等他開口,周姐就喝道:“滾!”
國慶軍一怔,心虛地退進胡胖子的辦公室。
胡胖子聞聲快步上前欲一探究竟,卻發現門已被反鎖了。
董事長室隱隱傳出周姐怒不可扼的質問與謾罵,雖然聽得不甚真切,結合只言片語仍可以基本斷定,周姐是來興師問罪的。文靜一直沒來上班,昨天晚上打電話給周姐說要辭職,說著說著在電話那頭就哭出了聲。周姐一聽情況不對,急切地問她為什么才入職就急著辭職?文靜在那頭哭得更兇了,斷斷續續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周姐聽后連罵了幾句“王八蛋”,把所有火氣全部集中在傅紅霞身上,想不到自己一直信任的人居然在背后重重地捅了一刀。
周姐一夜沒有合眼,期間還打電話把邱澤林狠狠罵了一頓。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德城銀行堵住了傅紅霞。
從周姐走進辦公室,傅紅霞簡單寒暄兩句后便沒有再出聲:“有話好好說,事情鬧大了,反倒會影響靜靜的清白。”
她的沉默,在周姐看來是拒不認錯、無聲的反抗的表現,更加點燃了胸中的怒火。面對始終面帶微笑的傅紅霞,周姐的重拳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樣。她們都明白,這場爭吵是做給外人看的,對她倆和整個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周姐近乎單方面的發泄持續了近半個小時,期間她還碰倒了一只茶杯,清脆的碎裂在樓層間擴散,辦公區工作人員面面相覷,腦補著房間里慘烈的斗爭場面。門突然開了,周姐怒氣未消地往外走,才出門又回頭大聲說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們做得太缺德,會遭報應的!”
晚上下班時,傅紅霞吩咐汪致遠開車送她到夏鐵梅家去。周姐今天的所作所為讓她太沒面子,她可咽不下這口氣。最直接地方式就是到周姐的直接領導夏鐵梅告一狀,憑她倆這么長時間的交往,夏鐵梅一定會找合適的機會讓周姐嘗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