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鏡之境 第九章（4）

汪致遠聽罷立即懵住了，腦子里立即閃出龔長江關于“38號”車的種種傳聞，特別是那句“鐵打的38車，流水的駕駛員”。他為傅紅霞開車這小半年，與38號車的駕駛員有過交集，還真如傳聞所說，隔一段時間見到的38號司機就不是同一個人。每一個人的離開，都會成為司機們玩笑的焦點。

現在，38號的轉盤指向他了嗎？

“給夏主任開車，是個政治任務。您得安排一個熟悉德城路線、代表銀行形象的人去。我才入職，規矩都沒搞清楚，萬一說錯了話做錯了事，丟的可是董事長的面子。我還是先留在你身邊，多學學再說。”汪致遠給胡胖子點上煙，希望他網開一面。

胡胖子吐出一口長長的煙，沉吟良久才說：“別聽老龔他們扯談，你看哪個38號車的司機沒有提拔重用，混得最好的當了交警支隊副支隊長，最差的也進了公務員隊伍。”

“我只想留在德城銀行，好好開車，向您學習！”汪致遠耍起貧嘴。

“要你去，是夏主任提出來的，董事長同意了。”胡胖子懶得周旋，直接向汪致遠交了底。

汪致遠沉默了，檳榔嚼了一口又一口，隔了很久才說：“離董事長開學還有段時間，我再想想？”

第二天上午，汪致遠正在和武金池打電話，說春節期間與王主任見面的事。他和歐德明是大年初三到王主任去的，王主任家門庭若市，方圓幾十里難得出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這位人物并不是每年都回來，所以上至鄉鎮領導，下至沾親帶故的賓朋，不約而同的來他家集合。見汪致遠、歐德明來了，王主任迎上來接過他們手中的禮物，吩咐子侄給趕快泡茶敬煙。

王主任拉著歐德明的手，問道：“你媽媽的身體還好吧？好久沒聯系了，上次通話還是致遠從部隊回來的時候，一年多了。”

說著，他看向汪致遠：“聽說你在德城銀行給董事長開車？”

“嗯，去年上半年入的職。”

“好好干，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再出事了。”話一出口，王主任感覺失言了，發現汪致遠并未反感時才放下心來。

“王叔一直照顧我，讓我過意不去，只怪自己不爭氣，給您和家鄉人丟臉了。”汪致遠慚愧地說道，“能不能向您打聽個事，林玉嬌她們去哪兒了，您知道嗎？”

說罷，汪致遠期待地望著王主任，希望從他口中得到明確的答案。

“我也不清楚她們具體在哪，聽說應該過得挺好！”王主任說得模棱兩可。

汪致遠還想再問下去，王主任又拉著歐德明的手詢問起家里和工作的情況，不再搭理他。

武金池聽出汪致遠心有不甘的意思，勸道：“兄弟別急，有時間我打電話給主任，從側面幫你問問。”

才掛斷他的電話，曲菲菲的電話就打進來，說文靜要離開德城了，走之前想請他們一起吃頓飯。不等汪致遠回應，曲菲菲就告訴他一個地址，命令道：“德城銀行兩大美女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限你十分鐘內趕到！”

那晚送文靜去她同學的宿舍后，汪致遠就沒有再見過她。聽公司業務部同事議論，說文靜正在辦離職，多好的一位姑娘，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崗位說不干就不干了，大家都為她感到惋惜。

今天文靜穿了一款白色的長款羽絨服，沒有化妝，神情比平時憔悴了許多，變化最大的在發型上，過去披肩的長發被她齊耳剪去，讓她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見汪致遠過來，她起身抱歉道：“不好意思，小汪哥，元宵也把你叫出來。”

“菲菲說你要離開，真的假的？”同事們對文靜的去留議論紛紛，汪致遠想當面問明白。

“是的，下午的火車，回江南省。那里才是我的家。”

“好了好了，我們邊吃邊聊，菜都涼了。”曲菲菲注意到文靜的眼角開始濕潤，立即岔開話題，給他們倒上酒。

汪致遠看著文靜，伸手擋在她的杯子上，體貼地說：“靜靜下午要坐車，酒她就少喝點吧。”

“這時候知道憐香惜玉，早干嘛去了？”曲菲菲瞪了他一眼，“這點酒，不至于！”

文靜端杯站起身來，誠懇地說道：“菲菲姐、小汪哥，第一杯酒，要謝謝你們對我的幫助，特別是菲菲姐，如果沒有你挺身而出，我——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謝謝你們！”說著，她仰頭一飲而盡。

“有話慢慢說，酒也要慢慢喝，你就是性子急。”曲菲菲一邊勸著一邊給文靜夾菜。

“第二杯酒，我要單獨敬菲菲姐，你太偉大了。為了保全我的清白，你以身飼虎，便宜了那個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