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馬當作活馬醫,何東風顧不上這么多,騎車就往“在水一方”去。
剛巧“錢兔子”當天上午沒出門,正在店里和曾小燕聊茶樓經營上的事。他對曾小燕的管理不浹提出質疑,責怪她沒有種用他的資源擴大盈利。曾小燕一臉嫌棄,說茶樓虧就虧在你身上,你哪天不帶朋友到店里消費,哪頓飯不是你請的客,我出的錢?兩口子正為這理不清的賬爭得一 兩二去的時候,何東風被服務員引進來。
“小何,又送檳榔來了?”曾小燕立即打住話題,起身迎客。
“錢兔子”也指著對面沙發說道:“何老板來了,快坐。你上次送過來的口味有進步,我們都認為如果后勁再足點,基本可以定型了。”
何東風心里有話,卻不知道從可說起,尷尬地陪笑道:“您別取笑我了,羅總。我就是想調制一款口味,準備試著投放市場,看看大家能不能接受。哎,沒想到,現在做點事這么難。”
他嘆了口氣,欠身給“錢兔子”夫婦遞上檳榔。
曾小燕看看何東風,又看看“錢兔子”,問道:“小何,有事就直說。”
何東風沉默了一陣才抬起頭,哽咽道:“我老婆流產了,被人打的,現在還躺在醫院……”他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還原了一遍,只是對自己瞞著師傅偷偷加工檳榔的情況有所保留。
聽說谷艷芳流產,曾小燕立即站在了受傷者一邊,她激動地說:“一群大老爺們搞得小谷流產,還好意思倒打一耙問你要賠償?這錢你不能出,不僅不能出,還得讓他們賠償小谷的醫療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總之不能便宜了他!”
“錢兔子”瞪了她一眼,斥道:“小何的話還沒說完,你就插嘴,你知道個屁啊就左一個費右一個費的,哪有你想得這么簡單!”
說罷,他正視著何東風問道:“我們也不繞圈子,你告訴我,你想怎么辦?”
何東風好像看到了希望,他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激動:“和小燕姐一樣,一定要他們賠,至少要20萬!”
話一出口,何東風又心生忐忑,不知道這“20萬”是多了還是少了,總覺得說多少自己都會吃虧。他望向曾小燕,想從她那里得到支持。
正在侍弄茶葉罐的曾小燕回頭道:“老羅,‘亮皮’我見過,是個狠角色,要他‘出血’我看懸。不如報警,警察有一萬種辦法對付這伙人。”
“錢兔子”抽著煙陷入沉思,他也在權衡接手此事的利弊。20萬對何東風的師傅來說不算大數字,賠得起。但對“亮皮”而言就不是錢的問題了,只要付諸賠償,“亮皮”在圈子里的名聲勢必大打折扣。所以,即使何東風的師傅認賠,“亮皮”也會死挺著拒絕認錯。現在情況已經非常清楚了,只要做通“亮皮”的工作,以谷艷芳流產事件拿捏他,何東風的目標極有可能實現。
只是,江湖上的規矩是無利不起早,他有什么條件可以和‘“亮皮”’談判,自己從中又能得到什么呢?
他看著眼前的何東風,不則得回想起汪致遠帶著他來“在水一方”喝茶聊天時的情景。在他的印象中,何東風是個靈泛人,雖說經常在送檳榔的路上耍點小聰明占點小便宜,但本質不壞,特別是能獨自摸索檳榔制作配方,足以說明他的學習能力過人。他身邊也有想做檳榔生意的朋友,沒有一個能調出何東風這樣的口味。假以時日,說不定何東風真能乘風而上在檳榔行業站穩腳跟哩。如果真有這一天,眼前的何東風算得上是“原始股”,值得炒,風險大。
“你們都沒有報警吧?”
“我沒有,我師傅報沒報不知道。”何東風說,“料他也不敢,他報就是自投羅網。”
“錢兔子”摁來手中長長一截煙蒂,像是孤注一擲地對何東風說道:“最好沒報,否則就沒有回旋余地了。你是我朋友,不能讓你吃虧;‘亮皮’是我兄弟,不能滅他的威風。你看為樣行不行,我從中斡旋,爭取滿足你的賠償要求。但你必須向你師傅道歉,畢竟你背著他獨立門戶,有錯在先。”
說到這兒,“錢兔子”沒再說下去,而是看著何東風,等他表態。
何東風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只要他們肯出錢,我可以道歉。”
“好,那我接著往下說。‘亮皮’兄弟的面子我們也要給足,雖說你拿不出像樣的東西,但可以先給他畫一張餅。”
一張餅?何東風不解。
“錢兔子”笑著解釋道:“混江湖的講究一個‘義’,你的真誠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臺階,說得更現實一點,你可以向他們承諾,無論將來你的檳榔做得怎么樣,德城市場的總經銷都要可以交給‘亮皮’兄弟。這樣一來,三方都有臺階下,里子、面子都有了。”
何東風聞言,立即主動給“錢兔子”點上煙,感激地說道:“到底是當老大的,格局就是與從不同,處理問題的手段更加果斷周詳,佩服佩服!”
“這么說,你是答應了?”
何東風忙點頭說“是”。他前腳才出門,“錢兔子”就撥通了“亮皮”的電話。
“亮皮”原來是“錢兔子”的馬仔,“錢兔子”洗手不干后,“亮皮”才出來自立門戶,帶著一幫小兄弟行走江湖。接到“錢兔子”電話時,他正和何東風的師傅互相埋怨,一個指責對方鬧出人命,一個抱怨對方沒說其中有孕婦。“亮皮”在道上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屬于洞庭湖的老麻省,他堅持自己沒有對谷艷芳動粗,她流產也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