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鏡之境 第十一章（3）

第二天上午，汪致遠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昨天晚上他被歌廳的幾名美女灌得東倒西歪，什么時候結束的，怎么回的家都忘得一干二凈。在鈴聲中他極不情愿地睜開眼，強忍著頭疼撳下退庭鍵。

“汪總，剛才茍日新打電話過來，說要來園子里收我的貨。”洪樹林在電話那頭開門見山地說，“聽他的口氣，似乎已經和合作社的其他檳榔園打過招呼，以后我們的貨只能交給他。”

“你怎么和他說的？”

“我只能實說，我們和天山合作社有協議，在合同沒有履行完之前不可給其他人供貨。但茍日新可不是講理的人，直接說下午就會安排車子到我園里拖貨。我怕我們扛不住，你快想想辦法！”

汪致遠要他先穩住，和其他檳榔園老板交流一下各自掌握的信息，看看大家沒有沒好的辦法應付茍日新一伙。

和洪樹林通話過后沒多久，他又接到不少種植戶的電話，都反映茍日新的人要來收他們的貨。汪致遠宿逐漸清醒過來，他馬上讓李德才趕到辦公室，商量下一步棋該如何走。

顯然，“正洪堂”得到了天山合作社首戰告捷的消息，也想從中分一杯羹。以彪哥和茍日新慣用的伎倆，他們決不可能允許有外人從他們飯碗里分食，更不能見到外人吃得比他們更飽。接下來，他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蠶食天山合作社的資源、渠道，直至將汪致遠趕出這條利益鏈。

聽完汪致遠地分析，李德才、王愛蘭夫婦義憤填膺，卻不知該從何入手開展反制。他倆望著汪致遠，后者也陷入長長的沉默。

“我們現在還不能和彪哥攤牌。”抽完整整一枝煙后，汪致遠才緩慢開口，“一方面，‘正洪堂’做的是江湖生意，是真正的地頭蛇，人多面廣，為達目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真要和他們掰手腕，我們現在還不是對手。另一方面，我們才起步，正是需要廣交朋友、打伙求財的時候，不宜過早樹敵。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何苦呢？再說了，種植戶和誰交易屬于市場行為，我們管不著，也不能干預，違法。”

“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摘我們的桃子，挖我們的墻角？”王愛蘭還同有正式入職，卻已經站在天山合作社的角度考慮問題了。

汪致遠笑道：“他使張良計，我有過墻梯。我們不妨就讓種植戶將檳榔給茍日新，我們再從茍新手中收貨就行了。但必須附帶兩個條件，一是種植戶賣給茍日新的單價要高于我們，因為這筆交易不可能參與我們的分紅。第二個條件是，茍日新的貨我們可以適當抬高價格，但對他們的貨要每包必檢。一個月后才能支付貨款。”

李德才點頭同意汪致遠的意見，轉頭對王愛蘭道：“王主管，請你按剛才汪總的意思起草一份發給合作社社員的通知，告訴他們可以自主選擇交易對象。然后馬上去報社刊登招聘廣告，急招4名工作男性人員，有檳榔烤制經驗者優先。”

不等王愛蘭回應，接著吩咐道：“別愣著了，快去。我和汪總還有事要商量。”

王愛蘭驚訝地望著老公，仿佛在看一出蹩腳的表演。她當著汪致遠的面，抬腳做出要踢向李德才的樣子，嗔怒道：“錢還沒賺到，就學會命令我了？你等著，看我怎么收拾你！”

汪致遠目送王愛蘭出去，回頭對李德才道：“李哥，我們兵分兩路，你到鄧善良那邊，請他和烤戶們說清楚，特別是上調加工費必須步調一致，否則被各個擊破，我們就被動了。我去找洪樹林，讓他與種植戶們聯絡聯絡，提高鮮果銷價。”

趕到鎮頭村的檳榔園時，洪樹林正和幾個檳榔種植戶聊天。見汪致遠急匆匆地進來，大家立即圍坐在他身邊，不約而同地問道，怎么辦？

汪致遠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交了底，并且拜拖他們和其他熟悉的種植戶交流，爭取更多人加入。大家一聽，這是好事呵呵，表面上屈服了茍日新一伙的淫威，實際上是以退為進，將其帶入另一個局。大家又交流了一些細節上的事，立即分頭行動去了。

洪樹林留住汪致遠，說今天下午茍日新會來收貨，你會會他？

“這個手下敗將，會會就會會！”

茍日新果然沒有食言，下午三點左右他親自帶著幾個兄弟來到洪樹林的檳榔園。一下車，他就嚷嚷著踱進洪樹林的窩棚：“洪老弟，我的貨你準備好了嗎？”抬頭見汪致遠也在，他尷尬地停住腳，自我解嘲地笑著說：“汪老板，這么巧你也在！”

“茍總親自下來收貨，我當然要抓住機會觀摩學習呀。”汪致遠對他抱拳拱手道。

“汪老板大氣！”一見洪樹林和汪致遠聊得投機，茍日新就明白撬天山合作社墻角的事對方已經知道了，心里暗自盤算接下來如何與汪致遠過招，萬一口頭上說不過對方，他甚至做好了“強攻”的打算。

畢竟，汪致遠是一個人，惡虎還怕群狼。他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汪致遠，看他開口是向他開戰，還是向他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