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鏡之境 第十二章（1）

PS:囿于俗事，謀于稻粟之間，讓各位書友久等了。莫雷不會放棄，未更新不是在備貨，就是在備貨的路上，感謝您不離不棄……

何東風發現讓妹妹何林回德城，是他迄今為止所做的第二大英明決定。

谷艷芳受傷后，何東風父母出面，何林被迫從改革開放的前沿之地回“青云檳榔”幫忙。她和何東風有言在先，嫂子完全康復后她就返回深圳，期間她不在“青云”拿一分錢報酬——何林的“幫忙”就是這個意思。

對此，何東風沒有任何異議，“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三個月內他不用擔心店面沒人打理、老婆沒人照顧了。

說來也怪，從何林站在柜臺后面的第一天起，“青云檳榔”門店銷量就看漲。一些陌生年輕男性出現在檳榔店里，一邊挑檳榔一邊和柜臺里的姑娘沒話找話的閑聊。何林也算見過大世面的人，心里清楚得很，知道男人們與她搭訕的目的絕不止買幾口檳榔這么簡單。她也樂得順水推舟，每天略施淡妝，穿著緊身衣裙忙前忙后，對每一位顧客都笑臉相迎，一對梨渦不知讓多少檳榔客醉了又醉。年輕膚白，又懂如何打扮自己，何林“檳榔西施”的名聲不知不覺的傳開了。

何東風既要熬夜發制檳榔，白天還得騎車送貨，眼看著銷量一天天漲起來，他卻面臨著甜蜜的煩惱：青云檳榔要不要擴大生產？如果想做大做強，擴產是必然選擇。也就是說，前期他們賺的那點錢，放在口袋里還沒捂熱又要取出來進果、買設備。問題是，他們現有的資金不足以支撐大規模擴張，況且做大之后必然要請更多人工，現有銷量能不能賺足要付給他們的工資？如果僅僅維持現狀，青云檳榔的產銷能力已經接近極限，營業收入上要有更大突破顯然不可能。看著眼前白花花的銀子而賺不到，何東風心有不甘。

每一位創業者都會遇到這樣的情況，成功就像水里的魚，沒有釣到它之前，釣魚的人堅信下一竿就會有魚上鉤，而且一定比之前釣上來的更大。

倒是谷艷芳比更何東風更有“賭徒”心理，她極力主張向銀行貸款擴大經營規模，她的想法是，我們是從最艱難的時候一步步闖過來的還怕什么？大不了重頭再來！她的腿傷已基本痊愈，醫生已經要求她拋開雙拐下地走路了。見男人仍然滿臉猶豫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她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這點小事就難倒你了？你還真得向汪致遠多學學，人家想辦一件事，不管情況有多復雜，只要他認準了，就會想盡辦法干成。”

見何東風張口想反駁，她接著搶白道：“你還別不服氣，看看人家退伍回來到銀行，再回天南給敖老板收購檳榔，哪一件事容易，哪一件事他沒擺平？聽說最近他的南天合作社和社會大哥有點誤會，人家不還是不打不相識，打伙求財。男人嘛，做人做事必須果斷，瞻前顧后的成不了氣候！”

何東風就怕別人拿他和汪致遠比，兩人年紀相當，在一些事情上彼此有過交集，現在又進入了同一個行業發展，很容易此相參照。汪致遠有沒有這種想法暫且不論，何東風卻和汪致遠暗中較上了勁，他比汪致遠大兩歲，怎么可能輸給“小弟”呢。

“他的基礎比我們好，有敖老板做靠山。”何東風給自己打臺階。

“靠山？你以為靠山能靠一輩子？”谷艷芳輕蔑地一笑，“靠誰不如靠自己，這是你最大的優勢。你想想，世上只有永遠的利益，不會有永遠的朋友，萬一哪天敖遨不讓他收原果，汪致遠靠誰？我們不同，我們有產品、有市場，做多做少、做大做小是自己說了算。只要你有天大的膽量，我們就能干出天大的市場！

“你不用懷疑，我對你有信心，也對檳榔市場有信心。如果你覺得我在說夢話，可以找萬湘輝，請他替你出出主意。”

兩口子正在門面后的制作間相執不下，何林推門進來道：“哥，萬師傅來了。”

何東風暗道，說曹操，曹操到。

他忙將萬湘輝讓到門面一側坐下，何林給他們倒上茶。

此時店里沒有顧客，何林正坐在柜臺前分選檳榔。今天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吊帶連衣裙，修身款的剪裁將她略顯豐滿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裙擺剛剛過膝，絲襪裹著的大腿在左側一線開衩間若隱若現，像一道謎語，讓人捉摸不透卻又欲罷不能。

萬湘輝今天輪休，才從敖遨那里聊完就跑到何東風這兒來了。他一邊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著魚兒一般的何林，一邊說起從敖老板那里聽來的消息。

“今年敖老板走了一步好棋，汪致遠的策略讓‘四海’的進貨價至少比別人低了兩成，而且上貨的比例偏高，給敖老板留足了發揮空間。”萬湘輝轉頭看向何林，示意她給自己加水。

“敖老板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我們這些才起步的小店子可就慘了。”何東風嘆了口氣，抱怨道。

“這點你就想錯了，我的感覺和你恰恰相反。”何林端著熱水瓶走過來，俯身給萬湘輝續水，胸前那抺春光就在他眼前，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撲面而來的體溫。

他尷尬在側身看向何東風，繼續說道：“大河漲水小河滿，像敖老板這樣的大廠生意好了，你的生意也差不到哪里去。因為大廠培養了市場的消費習慣和一大批忠實的消費群體，并且這個群體還在不斷擴大，也就意味著你做檳榔生意這條路走對了，趁大廠沒有來得及注意你，還可以加把勁，從大廠手里接更多市場。”

“我也想稍微擴大一下規模，就怕……”

“怕什么？現在政策好，你的基礎不比別人差。缺錢，可以找銀行。招人的事我可以幫你解決。”

“到銀行貸款是要抵押物的，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他們憑什么貸給我？”

何東風話音未落，不等萬湘輝開口，柜臺后的何林率先出聲：“平時要你多學習你不聽，就喜歡和一些酒肉朋友混日子。我聽說德城金融系統為檳榔企業專門開發了一款抵押模式，可以用庫存的干果向銀行申請貸款。家里才進干果，總能值幾個錢的。”

說著，她端著熱水瓶給何東風、萬湘輝倒水，抬眼笑道：“是不是呵，萬哥？”

萬湘輝與何林對視了一眼，點頭夸這：“林妹妹說得對，可別小看了你倉庫里的干果，那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哩。”

何東風仍一臉狐疑，谷艷芳小心翼翼地從里屋走出來和萬湘輝打招呼，順勢在何東風身邊坐下：“貸款的事，你問問汪致遠呵。他在德城銀行干過，應該知道其中的套路。”

“德城銀行是有優勢，檳榔發源于德城，大家對它的情況知根知底，用不著左調查右評估什么的，傅紅霞就能把貸款批下來。而且傅紅霞扶植過敖老板，對檳榔企業有感情。”萬湘輝說，“德城銀行現在分管信貸業務的副行長叫國慶軍，曾經是致遠的領導，找他沒錯！”

至于“他”是誰，萬湘輝沒有說明，何東風也沒有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