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覺得是什么人?”屠仙問。
黎扶與不妄異口同聲:
“始仙。”
崎香有些恍惚,修仙界的第一個修士,十萬年過去,他竟然還活著嗎?
他怎么活下來的?
不過,除了他,他們想不起還有誰能鎮(zhèn)壓混沌城所有修士,讓他們都聽從安排,還能預(yù)言幾千年后發(fā)生的事情……
“他到底是什么修為?”容霜燼皺眉。
能做到這些,修為有多高了?
崎香搖搖頭:“不知道,但一定很厲害,事實上我們一直懷疑他已經(jīng)飛升,畢竟,若是沒有飛升,怎么可能活到現(xiàn)在?”
可若是飛升成仙,又怎么會在這里留下許許多多的痕跡,而不是脫離世界?
黎扶垂下眼眸,看著眼前茶盞,茶葉輕輕飄動,里面的水微微晃動,極小的幅度,但他們都能察覺到。
若真是始仙……
他會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暴露痕跡了嗎?還是,他本來就故意留下痕跡,沒想過遮掩?
那隔著時間與空間的對視,黎扶始終記在心上。
這里面的事情,當真是捉摸不透。
“我聽不太明白你們說這些,更不知道這些猜測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曲山冷笑一聲,“我只知道,混沌城那群高高在上的修士們足夠不要臉,明明知道真相,卻還是一副冠冕堂皇的仙人模樣。
“他們抽走靈氣,禍害三千世界,還好意思向凡人收貢品,口稱守護蒼生,又把這口黑鍋扔給怨鬼,真是夠不要臉!”
不妄看向窗外,一個度縣小孩跑過,他很是機敏強壯,像是察覺到有人看過來,小孩猛地停下腳步,對著他燦爛一笑。
這么遠的距離,這么敏銳的感知能力,還有上山下河,旺盛的生命力……
不妄喃喃:“十萬年前,凡人都如度縣凡人這般,修仙者的出現(xiàn)、靈氣的掠奪,帶來的從來都不止各種天災(zāi),還有**。”
黎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安安靜靜,沒說話。
真相只能拆解到這一步,更多的,還是缺乏線索,而已經(jīng)拆解出來的真相就已經(jīng)足夠令人恐懼。
一切好似都是陰謀,背后有一只無形大手,推著他們往前,往既定的、生死未知的方向去。
馗道問:“人皇幡眾的收集像是被安排的軌跡,你們已經(jīng)猜到,還要繼續(xù)嗎?”
人皇劍幡就差兩個位置,如果有人在背后當推手,那必然會在全部收集之后,前來收取對方要的結(jié)果。
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要繼續(xù)嗎?
容霜燼與朱財神齊聲開口:
“要。”
就一個字,堅定的一個字。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底深處看到復(fù)雜與感嘆,作為像是被“制造”的兩個人,他們有同樣的答案,而在同時說出這個答案后,就都明白——
對方是和自己一樣的聰明人。
怨鬼總是傻子多,但他們因為那些遭遇,都有不同于尋常怨鬼的聰明。
黎扶抬頭,眼神冰冷而堅定,一字一句:
“當然要繼續(xù),不管對方是什么目的,在對方棋盤上,摸不清楚路數(shù),就是案板上的魚,我們只有提升實力這一條路走,必須強大到……可以為自己做主。”
聞言,崎香與馗道有些出神。
而這時,黎扶又突然問:
“人皇血是什么?”
其他人立刻收聲,看向崎香與馗道,等待一個答案。
天命劍之上有人皇血,而那東西一出,天命劍就變得很不一樣,合二為一的誅殺劍異常強大,還能召喚來十大金仙。
那是很特殊的東西,而崎香與馗道知道那是什么,當時才會暴怒。
崎香回答:“顧名思義,人皇血就是人皇的血。”
眾人一怔。
黎扶微微皺眉:“人皇血很獨特?”
崎香反問:“你知道什么是人皇嗎?”
不等回答,崎香聲音幽幽:“人皇是凡人之主,就像你這位十萬年誕生的鬼煞之主一樣,人皇是凡人當中,與天地等同的存在。”
黎扶是鬼煞之主,是怨鬼的領(lǐng)袖。
人皇是凡人之主,代表著所有的凡人。
“十萬年前,這個世界上只有凡人,人皇也是凡人,不過是由凡人選出來的、統(tǒng)治所有凡人的存在。”
馗道繼續(xù):“人皇與天地等同,是凡人的意志,要帶領(lǐng)凡人越過越好,抗天災(zāi)、主持秩序、制定規(guī)則,都是人皇的職責,據(jù)說,人皇不必向天道低頭,能代表著凡人與天地相爭。
“但自從十萬年前,最后一個人皇死后,凡人的時代結(jié)束,修仙者的時代到來,從那以后,凡人逐漸成為三千世界最弱小的存在,向強大者低頭,越來越渺小如塵埃。”
而在十萬年前,凡人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甚至都不曾向天道低頭。
敢于“殺仙”的度縣人,就有了十萬年前,凡人該有的模樣……
黎扶恍然。
原來,這就是人皇存在。
與天地等同,怪不得人皇血那般特殊,無論修士還是怨鬼,都曾經(jīng)是凡人或與凡人相關(guān),人皇血能壓制他們,再正常不過。
她伸出手,手上人皇劍幡漆黑,帶著幽幽黑氣與強大壓迫,令在場怨鬼全都看向她的手,屏住呼吸,極致安靜。
黎扶問:“人皇劍幡與人皇是什么關(guān)系?”
然而,出乎預(yù)料,崎香搖搖頭。
她說:“我們不知道,十萬年前發(fā)生的事情過于久遠,又被最早的修仙者抹除,我們也是機緣巧合才知道一點,更多的卻是不知。”
若說三千世界還有誰了解人皇,恐怕只有始仙了……
黎扶看著崎香的眼睛,她沒說謊,關(guān)于十萬年前的事情,她同樣不知道。
“那你們,你與馗道,究竟是什么人?”黎扶又問,眼神深邃。
崎香面色一變。
對上黎扶的眼睛,就好似能看穿一切,總能在所有問題當中抓住最核心的關(guān)鍵,而后直攻命門。
崎香放下茶盞緩緩站起來,神情淡淡:“知道的已經(jīng)告訴你,而關(guān)于我與馗道,應(yīng)當與真相無關(guān)吧。”
她示意馗道離開,抬腳便走:
“與其探索我與馗道,不如抓緊時間尋找乾、坤位怨鬼,拆開部分真相倒是有個好消息,你要收集的怨鬼,應(yīng)該都還活著。”
之前想著,九霄的人要阻止黎扶強大,就必要對著怨鬼下手,不再讓她成功收集,增強實力。
但如今推算到現(xiàn)在,九霄是想阻止,混沌城可未必。
乾、坤位的怨鬼都還在,只要黎扶找到,人皇劍幡就齊了,黎扶也將擁有強大的實力,可以面對一切。
馗道無奈,跟著離開。
黎扶看著他們背影,揚聲道:“我以為我們始終是同一戰(zhàn)線,我并不想探索你的秘密,只想知道更多的真相,崎香,我有直覺,你們是誰很重要。”
崎香腳步一頓。
隨后,她回過頭,眼神復(fù)雜:“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自己是誰,你要是幫我找到身份,我倒要謝謝你。”
說完,崎香大步離開。
馗道一笑:“她就是這個脾氣,嘴硬心軟又好騙,你別和她生氣,她沒有騙你,我和她……只有怨鬼的記憶。”
說完,馗道跟著崎香離開,黎扶陷入沉思。
只有怨鬼的記憶?
曲山嘟囔:“不知道就不知道嘛,干嘛這么兇?明明說得好好的……”
酒源一臉無奈,搖搖頭:“人要是不知道自己是誰,會很難受,崎香明明如此強大,卻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的,再加上今日關(guān)于朱財神與容霜燼的推測,她心情不好很正常。”
人要是質(zhì)疑自己的存在,會很痛苦。
朱財神點頭:“況且,已經(jīng)商談結(jié)束,不僅他們要離開,我們也要離開度縣回忘川,繼續(xù)去找乾坤位怨鬼了。”
背后有一只推手,還有強大的存在,十大金仙都沒出手……
樁樁件件,都帶來緊迫感,他們必須盡快強大起來。
黎扶呼出一口氣,站起來,“我們走吧,回忘川,等九霄的消息,再尋一尋下一個人皇劍幡怨鬼。”
眾人點頭,跟著離開。
*
與依依不舍的度縣人道別后,他們踏上回忘川的路。
不妄墜在最后面,扯了扯容霜燼衣袖。
容霜燼:“?”
她打著傘,死人臉看向不妄,不過,被這人拉住,倒是莫名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問你。”不妄道。
容霜燼眉頭一皺,嚴肅起來。
她一直覺得這人很奇怪,又很特殊,莫不是還知道一些真相?
不過,為什么單獨問自己?
容霜燼疑惑:“你說。”
不妄掏出一塊粉色同心玉,背著人,一臉嚴肅地壓低聲音:“怎么看這玉玦上面的粉色,到底是因為什么?”
愛情、親情,亦或者是伙伴情?
容霜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