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日照西斜。
芙崖子帶著黎扶一行人落地,腳踩在熟悉的地界上。
“咦?怎么來這里?”崎香有些奇怪。
面前黑漆漆的大門熟悉,已經用過萬年,這不就是他們的怨鬼殿嗎!
怨鬼殿的人已經搬到了忘川,這里只剩下一道帶不走的門,門上還有些許之前大戰過后的痕跡,隱隱怨氣飄動。
黎扶沒有解釋,扭頭看向芙崖子三人,抬手行禮:“今日多謝。”
芙崖子擺擺手:“沒事。”
她看了含徽一眼,輕嘆口氣:
“我雖沒與你打過交道,但我相信二長老含徽,她愿意向你俯首、聽你號令,那我等便愿意幫你。”
含徽雖然變成怨鬼、加入了人皇劍幡,可芙崖子等修士依舊愿意跟隨她,更何況……她如今代表著眾多枉死的修士。
聞言,含徽眼神一暖。
常玉笑著對他們擺擺手:“有什么事情隨時傳信,我們會盡快趕來,小心始仙。”
說完,三人轉身離開怨鬼殿。
他們要趕在始仙恢復之前,找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等人走后,黎扶撫摸過碎裂的人皇劍幡,小心翼翼插入漆黑大門,劍幡重創,失了靈性,但仍然能夠打開遺址大門。
“咔嚓”一聲,熟悉的場景出現在眼前。
人皇劍幡越發暗淡,黎扶眉頭緊皺,將劍幡攏入懷中,抬腳進入,“我們先進去。”
其他人雖然摸不著頭緒,但都安靜跟上,進入他們見過兩次的仙凡大戰王城。
曲山墜在后面,扯了扯含徽衣袖。
含徽茫然地看向曲山:
“怎么了?”
曲山虛弱無力,僅有行走的力氣勉強撐著,頭頂兩個黑角也變得飄忽、瘦小,他看向她,眼神復雜。
含徽伸手扶著他,詫異:“你到底怎么了?”
難道是要撐不住了?含徽掌心蓄積的一點點怨氣,沿著手腕送去曲山身體。
曲山看著她扶著自己的手,感受著體內怨氣撫過傷口,表情越發復雜,頭上的黑角動了動。
半晌,他終于開口:
“要不……你把我頭頂的角削了?”
——誰懂啊!
——終于來了個正常人,但是……好特么不習慣!!
含徽:“?”
她一臉懵逼,但見曲山一臉不自在,表情復雜糾結,想了想,手一抬輕松削掉兩個黑角,留下光禿禿的正常腦袋。
曲山長出一口氣,松開含徽的手,心滿意足,人皇劍幡果然齊了。
體內又多了一點怨氣,他蹦蹦跳跳追上黎扶他們的腳步,進入仙凡大戰遺址。
含徽:“???”
她拿著兩團怨氣,什么鬼?
“噗——”容霜燼輕嗤一聲,“這傻子,沒人虐他竟然還不習慣了?你別搭理他,他瘋掉了,腦子不正常。”
見含徽依舊茫然,呆滯在原地……
“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話說完,也不等含徽反應,容霜燼迅速撈走兩團怨氣,吸收掉,加快腳步離開。
原地只剩下含徽:“……”
——好像都不太正常的樣子。
進入仙凡大戰遺址后,朱財神四下打量。
分明還是之前那個戰場,除了破爛的王城舊址,滿地血污與灰敗,一無所有,原本還有一些遺跡存留,在之前的大戰當中,全部化為灰燼。
如今這里面,煞氣當中夾雜著之前與十大金仙大戰留下的靈氣、怨氣,哪有真相?
酒源疑惑:“這里怎么提升實力?”
黎扶站在熟悉的城門口,第一次進來只看壁畫,如今,腦海中回放著崎香世界看到一幕幕畫面,壁畫成為血淋淋的記憶……
“不是這里。”
她回過頭,舉起碎裂、黯淡的人皇劍幡,漆黑眼眸深深:“是這里!”
眾人一怔。
*
九霄
無極瑟瑟發抖。
他以為今日注定小命難保,誰知道醒來時,正在自己的禪仙宮,再抬頭一看——沉蕭和十大金仙都在禪仙宮內。
無極:“!”
沉蕭可不是之前那個天命之人,知道他的身份、又見過剛剛那一劍,無極對他哪里還敢有之前的態度,只剩恐懼。
再想之前做過的事,包括但不限于吼天命之人、罵天命之人、摔天命之人、想從天命之人體內取出替死符、蠢蠢欲動的殺心……
吾命休矣!!
無極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誰知道峰回路轉,紫霄傷勢太重,根本活不了多久,九霄長老現在只剩下他一個,從“十長老”原地進階“大長老”,負責修仙界大事小事。
再加之九霄沒了,沉蕭征用無極的禪仙宮作為新的屋子養傷,就把他的命留了下來。
他眼睛偷偷往旁邊盤腿坐著的人看去。
沉蕭睜開眼睛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想活了?”
無極猛地搖頭,趕忙繼續辦事。
九霄墜落,各大宗門都親眼所見,再加上含徽之死、始仙出現,沉蕭本人要療傷不肯出面,十大金仙更不能指望,三清鼎像是炸了般,各種傳訊符不斷飛出。
無極回得口干舌燥。
“讓他們打開護山大陣,再不必關門閉戶,這天下修士為尊,他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沉蕭突然開口。
無極一頓。
隨后,他老老實實垂下眼眸:
“是。”
沉蕭瞥了破爛的禪仙宮一眼,頗為嫌棄:“堂堂九霄長老,法器受損竟不修補,又丑又爛……”
說完,他閉上眼睛。
禪仙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好,但里面的陳設全變,原本無極喜歡的華貴風變成另一種風格,仿佛成了始仙臨時住所。
無極:“……”
——打不過,忍!
見沉蕭專心養傷,無極繼續回傳訊符,轉達始仙大人的話,不過,他都在后面默默添了句:想想蓬萊、佛陽派、太悟門,后果自負。
有前車之鑒,想來各大宗門即便收到始仙的命令,也不敢有什么大動作。
畢竟……
特別能折騰的都已經死了。
*
仙凡戰場遺址
“十萬年前仙凡大戰,缺失最關鍵的一環,崎香的記憶被抹除,始仙更不可能告訴我們。”黎扶抬頭看向劍幡,“那么,還能知道真相的,就只有人皇劍幡了。”
十萬年前親眼“目睹”真相的,除了人皇、始仙,就是這武器人皇劍幡。
銀魚不明白:“人皇劍幡……能進去?”
黎扶篤定:“能。”
她像是想到什么,聲音不自覺放輕:“人皇劍幡不能,但怨氣可以,有怨氣、有放不下的過往,就有怨鬼世界。”
“劍也有怨鬼世界?”曲山瞪大眼睛。
朱財神撓撓頭,隨即,他像是什么,瞳孔一縮,拔高聲音:
“不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