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怔住。
隨后,她錯(cuò)愕:“她在這個(gè)怨鬼世界,化身惡女屠仙?!”
沉蕭同樣詫異,但事實(shí)擺在眼前。
他冷靜分析:
“這是屠仙的怨氣世界,黎扶如今是屠仙,我們對黎扶動手,就相當(dāng)于攻擊屠仙,她不會讓我們?nèi)缭浮?/p>
“屠仙的世界,屠仙只會比在外面更強(qiáng),即便我們有天命劍,在這里也絕不可能贏她,貿(mào)然出手還會觸怒她,將世界粉碎,把我們一起殺了。”
黎扶化身屠仙,莫名攻擊黎扶,在屠仙、也就是“世界意識”眼中,就是在攻擊她。
別忘了,這是怨鬼世界。
而他們是借助陣法,偷偷鉆漏洞進(jìn)來的人。
花月聞言抬頭。
果然,世界已有些不穩(wěn)。
她收回視線,盯著黎扶握緊拳頭。
該死的,她肯定猜到他們會追進(jìn)來,才會化身惡女屠仙躲避他們攻擊。
果真奸猾!
黎扶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將粥桶立起來,喃喃:“真是浪費(fèi)了這些粥。”
她又看向周圍倒下的老人孩童,搖頭:“這么多無辜之人,你們不覺得虧心嗎?”
“少在這里裝模作樣!”花月吃下療傷的丹藥,撐著站起來,一臉憤怒,“這是怨氣世界,是虛假的地方,這些人都是假的。”
這人真是虛偽!
黎扶聞言一笑,什么也沒說。
這時(shí),因?yàn)檫@邊動靜,一輛華貴的馬車向他們靠近,停在旁邊,一品貌端正、如松如竹的男子從車上下來。
“仙兒,你沒事吧?”那人幾步上前。
沉蕭沉了臉:“是太子李長琰。”
他手一抬,兩人在凡人面前隱身。
前面,“屠仙”和李長琰簡單客套兩句,因?yàn)橥老神R車被毀,李長琰便要送她回屠家。
黎扶輕聲道:“太子殿下,煩請為受傷的百姓治療,還有那些遭受無妄之災(zāi)遇害的百姓……”
李長琰看她的眼神溫柔,“仙兒放心,我會處理好。”
黎扶這才順著他的力道上了馬車。
在“劇情”之外的花月二人,自然而然被忽視。
花月看著黎扶上馬車,冷笑:
“假惺惺,果然兩輩子都很虛偽,明明知道這些都是假人,還一副十分同情的樣子,不就是為了美名嗎?那李長琰現(xiàn)在覺得她很好,最終還不是被她背棄……”
屠仙虛偽,黎扶也很虛偽,才能完美演繹她。
沉蕭深吸一口氣,看向周圍:“我們先走,得想想其他辦法,她現(xiàn)在是屠仙,我們不能貿(mào)然對她出手,違背世界走向。”
花月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有了主意,“也就說,只要不違背世界走向,我們就能殺她?”
沉蕭看向她,眼神疑惑。
花月笑了,雙目炯炯,興奮異常——
“她能當(dāng)屠仙,我們?yōu)槭裁床荒墚?dāng)李長恨和屠珍珍?按照世界走向殺她,豈不是理所當(dāng)然?”
沉蕭一頓,隨即頷首。
是個(gè)好辦法。
*
馬車上。
上了馬車,“李長琰”哪里還有溫文爾雅的模樣,瞬間癱倒,毫無坐相,拍了拍胸口——
“嚇?biāo)牢遥液盟麄儧]發(fā)現(xiàn)我……”
他說著“嚇?biāo)馈保樕蠀s沒有絲毫害怕。
不妄嘟囔:“不崩掉李長琰性格好累,這也太規(guī)矩了,完全不適合我!”
黎扶整了整白色衣服,完全就是屠仙的模樣,聲音平靜:
“是你自己選的李長琰,你可以化身其他人,甚至李長恨。”
不妄打了個(gè)哆嗦,搖搖頭:“不要,我才不要做李長恨,那個(gè)連報(bào)仇都報(bào)不明白的腦殘。”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腦袋湊到黎扶旁邊,好奇:“你確定他們會化身李長恨和屠珍珍?”
“一定會。”黎扶眼神無波無瀾,“屠珍珍和李長恨像極了他們,不用化身,他們根本就是。”
不妄靠得近,眨也不眨盯著她:“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們化身之后,你還怎么翻身?”
化身屠仙,就不能崩掉故事走向,只能在屠仙可接受范圍內(nèi),小小改變。
而化身李長恨和屠珍珍的沉蕭二人,卻是有仙法在身,只要穩(wěn)住劇情,就能順勢殺掉“屠仙”、殺掉黎扶。
不妄掰著手指頭分析:“我不管怎么算你都要輸。”
這根本沒勝算啊!
黎扶看著窗外凡間熱鬧,勾起唇角:“輸就輸,和他們一起死也挺好。”
不妄腦袋湊得更近,感嘆:“你這個(gè)瘋子。”
黎扶回頭,推開他的腦袋——
“我早就瘋了,屠仙也瘋了。”
一個(gè)瘋子成為另一個(gè)瘋子,這一局,可未必會輸。
*
屠仙自小被屠珍珍欺負(fù),但那都不算什么,她真正的悲劇來自修仙者李長恨出現(xiàn)。
所以,怨鬼世界當(dāng)中,一切開啟于李長恨修仙歸來,屠珍珍將他帶回屠家。
馬車搖搖晃晃到屠家門口。
“是太子殿下!”
“殿下,您怎么來了?”
門房仆人們涌出來,屠管家臉上露出諂媚討好的笑。
不妄先下馬車,保持李長琰人設(shè)溫和點(diǎn)頭,隨后轉(zhuǎn)身,攙扶著屠仙下來,白衣飄飄,周圍人紛紛側(cè)目。
屠管家表情卻微僵。
不妄看著她,一語雙關(guān):“有什么事情就來找我。”
黎扶頷首。
不妄離開了,她轉(zhuǎn)身回屠家。
剛剛還迎出來的屠管家看了她一眼,眼中全是淡漠,冷哼一聲:“大小姐還是別整日出去亂跑,壞了名聲。”
說完,也不管黎扶什么反應(yīng),帶著門房小廝們返回。
黎扶嗤笑一聲,抬腳走進(jìn)屠家。
“嘩啦——”
一盆水潑在黎扶腳邊,打濕鞋襪。
她抬頭看去,屠珍珍的丫鬟輕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好意思啊大小姐,沒看到。”
說完,丫鬟仰著腦袋,端著空盆便要離開,沒有絲毫歉意。
“二小姐回來了!”
身后驚呼聲響起,屠管家?guī)еT房們激動迎出去,大門打開,人人都是一臉恭敬,完全區(qū)別于剛剛對“屠仙”的態(tài)度。
端著盆的丫鬟隨眾人跪下,迎接二小姐回來,滿臉欣喜。
宅內(nèi),站著的只有黎扶一人。
她回過頭,視線看向大步走來的藍(lán)衣女子,身后還跟著一青衣男子,兩人一高一矮相攜而來,極為和諧。
這畫面……
像極了生前的沉少爺與外室花月。
他們從來都是這么無所顧忌,卻覺得自己理所當(dāng)然。
花月見黎扶盯著自己,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難掩得意:“怎么樣,驚喜嗎?姐姐。”
最后兩個(gè)字,咬得不懷好意。
然而,黎扶神情平靜,沒有露出花月期待的錯(cuò)愕。
花月冷笑,以為這人只是故作淡定。
她拉著沉蕭上前,在眾人恭敬的目光當(dāng)中走到黎扶面前,聲音冷漠:
“你以為你成為屠仙,我們就拿你沒辦法?虛偽的‘屠仙’本來就活不長,只會再次死在我的手上。”
她將腦袋湊近,聲音幽幽:“鬼煞之主又如何?還不是——”
“啪!”
聲音戛然而止,黎扶給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花月臉?biāo)查g腫起。
在場眾人錯(cuò)愕。
花月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捂著臉后退一步。
她氣到聲音顫抖:“你打我?”
“啪!”
黎扶抬手,又是響亮的一巴掌。
“對,我就是打你。”她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