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院門外的陰影里,兩雙眼睛將剛才這場“好戲”盡收眼底。
嘟嘟一手死死捂著嘴巴,防止自己驚叫出聲,另一只手則緊緊捂住了旁邊啵啵的眼睛!
他的眼睛瞪得溜圓,臉上又是驚嚇又是尷尬,還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天吶!阿丑爹爹他……他居然……他居然闖進娘親洗澡的地方了?!
還……還光著身子!
娘親氣得都動手打人了!
可阿丑爹爹……他居然在笑?!
這要是被師伯們知道了……阿丑爹爹還能活嗎?
被捂住眼睛的啵啵,眼前一片黑暗,但耳朵卻豎得老高。
她清晰地聽到了阿娘的尖叫、羞憤的怒罵、爹爹那聲無辜的“不會”、還有那結結實實的一拳悶響,以及最后……爹爹那低沉又帶著點傻氣的笑聲!
雖然沒看見具體畫面,但光是聽聲音,啵啵的小腦袋瓜里已經飛快地拼湊出了大概——爹爹闖禍了!闖了大禍!闖進了阿娘洗澡的地方!阿娘羞死了!氣壞了!都動手打爹爹了!
可……爹爹在笑?
而且,爹爹說阿娘身上香香的!
啵啵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在書里,爹爹以前可是個冷冰冰、從來不靠近女人的王爺!
現在他居然會覺得阿娘香!還……還闖進去看了阿娘洗澡?
啵啵嘿嘿一笑,爹爹這個大色鬼!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啵啵整個人都興奮了!
如果爹爹喜歡阿娘,阿娘也……嗯,雖然現在很生氣,但啵啵有辦法讓阿娘不那么生氣!
那爹爹不就能順理成章地留在神醫谷了嗎?
他們一家四口不就……不就……
啵啵的小臉在嘟嘟的手掌下,偷偷地、無聲地綻開了一個大大的、充滿希望和狡黠的笑容。
助攻!必須助攻!
為了爹爹能留下,為了能有個完整的家!
神醫谷的晚飯,向來是在谷中最大的膳堂進行。
幾張長長的原木桌拼在一起,谷主莫辭坐在上首,弟子們按照長幼次序分坐兩邊。
飯菜雖不精致,但分量十足,多是谷中自產的蔬果和山野時鮮,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今晚的氣氛卻有些微妙。
沈青禾來得稍晚。
她換了一身干凈的素色衣裙,頭發也仔細地挽了起來,只是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底帶著尚未完全消散的慍色。
她身后跟著走路歪歪扭扭的蕭銘霄。
浴室風波的結尾,晚風一陣陣吹過,看著光著膀子的蕭銘霄,沈青禾還是軟了心。
她怕他著涼,拿了件大披肩來,還領著他回了他的小院,半推半就地給他穿了衣服……
這會兒到了膳堂,沈青禾刻意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裝作和蕭銘霄不熟,只是碰巧遇到的樣子。
啵啵在嘟嘟旁邊偷笑,眼看著沈青禾默默地走到長桌靠后的位置,打算找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阿娘!阿娘!坐這里!”啵啵仰著小臉,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不容拒絕的熱情,小手指著長桌中間、靠近莫辭谷主的一個位置。
那個位置的旁邊,剛剛被蕭銘霄占了。
沈青禾看了看那男人,只覺得頭皮發麻,一股熱氣不受控制地又涌上了臉頰。
她下意識地想拒絕:“啵啵,阿娘坐……”
“不嘛不嘛!”啵啵立刻使出撒嬌**,小身子扭成了麻花,“啵啵想挨著阿娘坐!啵啵今天采藥好累,要阿娘喂!”
她一邊說,一邊不由分說地拉著沈青禾就往那個位置拖,小臉上一副“你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長桌上已經坐了不少人,目光都若有若無地瞟了過來。
嘟嘟淡淡喝了口水,他覺得自己這個妹妹,真是個有本事的。
向來沒人能約束得了孤傲的娘親,這兩天來竟為她妥協了數次!
不過,那撒嬌賣萌……確實讓人聽了心頭發癢。
莫辭離他們近,捋著白胡子,笑瞇瞇地看著,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悠閑模樣。
眾目睽睽之下,沈青禾實在拉不下臉跟一個三歲孩子較勁,更不想顯得自己太過刻意回避。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硬著頭皮被啵啵“拖”到了那個位置上,僵硬地坐了下來。
感受到香氣撲鼻的蕭銘霄忽地抬起了頭,看著她的眼神毫不掩飾喜悅光芒。
沈青禾趕緊別開臉,裝作去拿面前的竹筷,只留給蕭銘霄一個緊繃的、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側臉。
啵啵如愿以償地擠在沈青禾和蕭銘霄,小嘴無聲地咧開一個狡黠的弧度。
她沒看到,嘟嘟不開心了。
他們兩個沒有挨在一起。
飯菜陸續上桌。
熱氣騰騰的雜糧飯,清炒的山野時蔬,燉得軟爛噴香的菌菇,還有一大盆鮮美的魚湯。
谷中弟子們開始動筷,氣氛稍微活躍起來。
啵啵扒拉了兩口飯,小腦袋湊近旁邊的蕭銘霄,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小小聲地問:“爹爹?”
蕭銘霄立刻低下頭,將耳朵湊近女兒。
“爹爹,”啵啵烏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轉,像只狡猾的小狐貍,“你……喜不喜歡阿娘呀?”她問得直白又天真。
蕭銘霄聞言,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立刻用力地點了下頭,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飄向旁邊沈青禾那線條優美的頸側:“喜歡是什么意思?”
啵啵氣惱地拍了下他的額頭:“你個笨蛋!喜歡就是你天天都想見到她,都想跟她在一起,懂嗎?”
蕭銘霄聲音低沉卻異常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喜歡。”
簡單,直接,毫無修飾,如同他此刻空白的心境。
啵啵的小心臟激動得差點跳出來,爹爹親口承認喜歡阿娘!
她強壓著興奮,繼續用氣音傳授“秘籍”:“那……爹爹想不想讓阿娘也喜歡爹爹?不討厭爹爹?”
蕭銘霄再次用力點頭,眼神無比認真地看著女兒,等待最高明的軍師指點迷津。
啵啵立刻挺起小胸脯,感覺自己肩負著無比重要的使命:“爹爹要聽話!吃飯的時候,要……要斯文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