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蕭不知道的是,沈清墨是先去的宋今瑤的院子,請示過宋今瑤后,才出府去接的綰月桃。
“夫人?您真讓那個不安分的主進府?”沈氏走后,白霜忍不住問道。
宋今瑤挑了挑眉,眼底都是看戲的幸災樂禍:“接,怎么能不接呢。”
這樣才熱鬧不是嗎?
不然那個畜生還得她的乖兒媳伺候。
剛剛沈氏手上的傷可是把她心疼壞了。
養傷的人脾氣都不會太好,尤其是老二那火爆脾氣,這火藥味不讓綰月桃承受,豈不是她太善良了。
主要的是,接了綰月桃進府還有一個好處,能幫著沈氏下定和離的決心。
上一世,她被幾個兒子趕出去后,沈氏曾多次偷偷給她送過吃食和衣物。
被陸蕭那孽障知道后,沈氏還挨過多次毒打。
宋今瑤這人,信奉一個原則,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重生一世,她除了要改變自己上一世悲慘的命運之外,還要盡可能地扭轉前世對她有過善念之人的命運。
中午用過膳,小憩了一會兒后,秋菱那丫鬟來了。
“老夫人,三爺已經蘇醒了,這會兒喬氏主動去伺候了。”
“哦?”宋今瑤來了興致:“喬氏沒表現出厭煩不滿?”
“沒,三夫人伺候得很是周到。熬藥、喂藥、換藥都不假人手的。”秋菱回道,她就是被喬氏轟出來,不允插手伺候三爺,這才得了空,跑來老夫人的院子稟報。
聞言,宋今瑤眸底閃過一抹幽光。
看來,喬氏已經拿定主意了。
恐怕這時候,她那個蠢貨兒子還完全不知危險正在靠近,還在自我感動呢。
“你搜集一些喬氏熬藥的藥渣。”宋今瑤對著秋菱吩咐。
想到什么,她扭頭又對著白霜道:“讓你挑的那些丫鬟小廝可都到位了?”
“已經按照夫人的吩咐,分別安排進了幾個院內。只有兩個會拳腳的婆子還等著夫人您安排。”
“嗯。”宋今瑤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兩個婆子,給琛兒送去,囑咐二人,一定要看顧好小少爺,尤其是要讓小少爺離水遠點------”
前世琛兒就是被老三那個混賬溺死的,雖然這一世改變了很多事件走向,現在老三也重傷在床,想親自動手是不太可能的。
但宋今瑤心中還是不安得很。
那畜生嫌棄琛兒是個癡傻的,可前世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對這個小兒子生了不喜?
這樣一想,宋今瑤止不住胸口一陣發悶。
無盡的愧疚涌上心頭。
“去,把小少爺接到我這里來,晚膳做些那孩子愛吃的,我要留琛兒一起用膳。”
白霜剛要領命出去,宋今瑤又喊住人:“你先去把大小姐喊來,然后再去接琛兒。”
這次家里辦喪事,女婿說是下葬那天會來,但直到喪事過去兩日了,趙源植那小子還是沒有登門。
前世也是這般,只是前世她心亂如麻,沒來得及過問,這一世,她務必是要問問的。
不大一會兒,陸文茵身著一襲素裙進來了。
宋今瑤見了大女兒素到不行的打扮,眼皮子跳了下。
這丫頭還不知道陸修遠那老不正經的是假死,是給她父親穿孝呢。
欸!
宋今瑤嘆了口氣,她還沒有找到機會把真相告知老大和大女兒,看來她是要說一說了。
不然,這一身白,刺得她心口憋悶。
“茵兒?”宋今瑤拉過大女兒的手,斟酌開口:“趙家這幾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源植------”
到底是母女,宋今瑤一開口,陸文茵便知道母親要問的是什么了。
她沒忍住,眼眶泛了紅,怕被宋今瑤看出來不對勁,倉皇別開眼去。
而宋今瑤目光一直盯在大女兒臉上,這點小動作怎能逃得開她的眼睛。
她心中一咯噔。
果然是有事!
前世的自己怎么就那般眼盲心瞎,沒留意到大女兒的不對勁呢?!
“是趙源植那小子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宋今瑤冷聲問道。
“不,不是夫君的錯。”陸文茵眼神慌亂地解釋。
“那就是你婆母了?”
這次陸文茵沒有否認,宋今瑤心底嘆了口氣,看來是她猜對了。
“因為什么?”就算向來婆媳關系難處,做婆母的也不會無緣無故欺辱兒媳吧,總得有個由頭。
“其實,也是女兒不爭氣,怨不得婆母,女兒嫁進趙家多年,也未曾有孕------”陸文茵一臉自責又自卑的小聲說道。
聽到這,宋今瑤恍然想起,前世大女兒確實是一生都未能生育,反倒是趙源植有個妾室一胎接著一胎生。
算算時間,那個妾室這會兒應該是已經納進府了,至于這會兒有沒有懷孕,宋今瑤是記不清了的。
“你婆母給趙源植安排了妾室?”但即便如此,親家這邊辦喪事,作為女婿也斷沒有不登門的道理啊。
“嗯。”陸文茵點頭,眼中含著委屈的淚:“我出府前,那妾室突然胎像不穩,婆母說是我善妒,故意給妾室送了有毒的安胎藥,夫君本來是要跟我一同回來的,被婆母喊了回去。”
臨走時,婆母孫氏對著她疾言厲色,說是讓她干脆在娘家待到姨娘生產完,再回去,免得她這個毒婦又要殘害趙家子嗣。
不然就算提早回去,也是要把她發配到莊子去。
這些話,陸文茵是沒敢對宋今瑤說的。
不過,就算陸文茵沒說,依照這兩日大女兒一句要回家的話都沒提,宋今瑤也多少猜到了點。
趙家老爺子原先任過知府,總的來說在上任期間沒犯過啥大錯,也算是個好官,可惜命不長,早早就去了。
孫氏孤兒寡母撐起一門,也造就了孫氏強勢獨斷獨行的性子。
趙源植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被孫氏如珠似寶地養大,也因此養成了懦弱的性子。
事事都是孫氏說一,趙源植不敢說二,婆媳之爭,想想那小子也是不會為媳婦辯解兩句的。
當初她把大女兒嫁進去,是孫氏答應用趙老爺留下的人脈,幫忙把老二陸蕭從牢里撈出來為交換條件的。
憑這點,孫氏估計也會低看陸文茵幾眼。
“知道你受了冤屈,趙源植可有為你說話?”說她女兒下毒,宋今瑤是不會信的,她這女兒要是有那本事倒是好了。
果然,聽宋今瑤問,陸文茵臉上盡是失落。
每次婆母刁難她,趙源植只會叫她忍耐,當真是一句都沒替她說過話。甚至明知不是她的錯,趙源植也會以婆母把他拉扯大不易,讓她退讓認下錯。
可------
陸文茵心中又有點復雜。
刨去府里婆母和小妾的煩惱,私下里趙源植對她還是不錯的。
宋今瑤看著大女兒不斷變化的臉色,哪能不知女兒在想什么。
她拍了拍陸文茵的手:“你且安心先在家中住著,順便母親找人給你調理下身體,看看問題出在哪。等事情消停些后,母親跟你去趟趙家。”
女兒不能生?
這點宋今瑤是存了幾分質疑的。
前世趙源植納的小妾可是不少,可也就那一個小妾生了孩子。
生不生得出孩子,可不單是女人的事,難道就不干男人啥事了?
屁!
想著,府里正好請了兩位大夫進府,宋今瑤讓人去請二人過來給陸文茵把脈。
果不其然,把完脈后,兩位大夫說辭都是一樣的。
陸文茵的身體并沒有大礙,只不過是有些憂思過重,氣血匱乏而已。
生孩子,是絕不影響的。
那么,女兒的身體沒問題,那就是趙源植那小子有問題了。
可------
那個小妾又為何會懷孕?
這就有趣了。
這事兒,總歸還是要等大夫給趙源植把完脈之后,證據確鑿再說道說道,宋今瑤便壓下不再提了。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白霜和白芷領著小兒子陸琛來了。
今天小家伙也是穿了一身素服。
月白色的袍子,只有下擺處繡了幾顆墨竹。
宋今瑤當即就擰著眉道:“白芷,你回去取套帶顏色的衣衫過來,給小少爺換上,喪事已過,告訴全府,不必穿素,平日怎么穿就怎么穿。”
晚膳,陸文茵也留在了宋今瑤這里用的膳。
中間陸文惠聽到音兒,也跑過來湊熱鬧。
自從宋今瑤和她推心置腹說了那些秘密之后,陸文惠對宋今瑤親近了不少,有事沒事就往這邊跑。
宋今瑤也知道,小丫頭估計還在擔心退婚一事,便在吃飯的時候說道。
“等過幾日,母親就去薛家退親。”
事到臨頭,陸文惠有歡喜也有擔憂:“母親,薛家不是個善茬,您說?退婚一事,能順利嗎?”
反正陸文惠覺得沒那么容易,這一刻,她又有點擔心宋今瑤會受欺辱了。
宋今瑤眸底閃過幽光,容不容易有用嗎?
重生回來,她既然決定要補償女兒,迎難她也是要上的。
這點難處,她要是懼怕了,那往后的路還怎么走?
等小舅舅幫她調來人手,她就立刻給薛家遞帖子。
現在她身邊可用之人不多,做起事來很多地方都不方便。
前世她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跟京城的幾個舅舅求助,這一世她想明白了,什么臉面不臉面的?
那東西算個屁啊!
什么也沒有好好活著重要。
正巧這次小舅舅派人來看望她,她便厚著臉皮給小舅舅要了一些人手。
那些人可各個都是暗衛出身,身手了得。
晚膳過后,幾個孩子還沒離開,方嬤嬤一臉笑意地進來。
“大小姐,您從小舅老爺那邊要的人手已經到了。”方嬤嬤壓低了聲音在宋今瑤耳邊說道。
宋今瑤眸子一亮。
如此,就齊了!
“茵兒,惠兒,明日母親帶你們去個地方,記得喊上你們大哥一起。”
宋今瑤手指敲著桌面,嘴角笑意森然。
杏花胡同------陸修遠和外室的小家!
她總要帶幾個孩子們,親眼認清一下他們的父親到底有多無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