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點純粹屬于魏忠賢自我腦補。
對朱由檢來說。
讓小洪子去辦差,只是為了讓他們先適應下殺官員的感覺而已。
至于那些朝中官員所謂的彈劾?
朱由檢事實上根本沒把這個東西放在心上過。
在封建**的政體下,任何彈劾、奏折都要經過他的首肯才能生效。
而最關鍵的是,國內上下乃至百姓都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
這才是讓他最滿意的一點。
只有這種政體。
才能讓他把大明變成世界上最為強大的戰爭機器。
也只有這種不受任何約束的絕對權力,才能幫他實現心中的那個宏偉目標!
不過在通往遠方那個偉大目標的路上,還有許多眼下的問題要去解決。
朱由檢深吸一口氣將心中激蕩平復,接著開口對曹化淳吩咐道:“明日起你便去提督錦衣衛,不過同時不要忽視了御馬監的差事。”
“奴婢明白,請陛下放心,半年之內奴婢必讓錦衣衛上下風氣肅之一新,三年內奴婢必讓錦衣衛恢復當年太祖之威。”
說這話時曹化淳極有信心。
如今的錦衣衛已被陛下徹底清洗一番,剩下的都是底層校尉,想要改革已經再無任何阻力。
如果這樣曹化淳都沒法將其徹底掌控的話,那他干脆出門找塊豆腐給自己一頭撞死算了。
朱由檢沒有理會曹化淳畫的餅,而是直接開口吩咐道:
“你待會先去找郭允厚問清楚,如今京城之中各級官員所欠俸祿究竟有多少,接著從內帑中去領筆銀子,然后讓錦衣衛對著欠俸官員名單一一分發。”
“同時讓一部分錦衣衛去調查京城附近所存在的地痞惡霸,將這些人列一份詳細的名單送過來,不過暫時也不要動他們,把名單列出即可。”
聽著這兩條吩咐。
曹化淳一時之間倒也沒太搞明白,皇上特地說這個究竟是有何深意。
發俸祿、調查地痞惡霸。
這兩件事......看上去似乎有些平平無奇啊。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的皇上心思已經不是自己能猜的。
于是便趕忙應聲道:“奴婢領旨,等奴婢明日去錦衣衛衙門弄清楚相關事宜后,便立即著手操辦,務必會將這兩事辦妥!”
朱由檢點點頭,曹化淳便立即離開去辦差了。
這時魏忠賢也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躬身湊了上來:
“陛下,上次抄家之事奴婢近日已經辦好了,共計清點出現銀一百零七萬五千三百兩,這兩天就安排運往內帑。”
“而今日錦衣衛上下一干人貪贓枉法罪該萬死,按律這些人的家產也該抄家,若是將他們也交給奴婢去辦的話,抄出來的銀子絕對不會低于這個數。”
人都殺了,那錢自然也是要充公了。
魏忠賢非常有覺悟,況且這種事若是讓陛下親自提就沒意思了。
朱由檢輕輕點了點頭。
魏忠賢便明白了,立馬動身去做抄家前的準備工作。
這一日。
大明皇城中各種忙碌與殺戮互相交織。
......
翌日。
錦衣衛上下官員共計一百七十七人被殺于東廠之事傳出京城,頓時朝野震動。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些人被抓之后竟然是這種下場。
官員被抓,即使是犯了謀反這種天大的罪孽,也該在經由一系列程序審核之后方可誅殺。
可陛下他竟然這么輕易的就全殺了?!
甚至是當天進去當天就死了!
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只在太祖一朝方才有所耳聞。
驚恐之余。
一部分人的心情相比之下倒是稍微放松了些。
田爾耕一眾人等被即刻處死,并且還傳出了抄家旨意,皇上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這一系列舉動,從某種程度上說明著此事似乎不會再擴大。
皇上此舉應該是想將錦衣衛控制于手,順便再通過抄家的方式弄些銀子出來。
對于一部分既得利益團體來說,這樣的結果并非不能接受。
畢竟只是先敗了一局,但終究還沒到魚死網破的地步。
同時。
這些人也通過這次錦衣衛之變明白了一件事:剛登基就特么砍頭,這不是九一開能打發的主。
有些人還從這次事件里看出更深的意味。
皇上之所以沒有再進行下一步動作,恐怕是在等待時機,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削弱他們的力量。
但同樣的,他們也在等待機會。
上千年了,皇權與官員之間的斗爭從來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出勝負的。
于是乎,無數條有關新皇嗜殺的消息開始在民間傳播。
……
京郊之外的一處農田中。
一位黢黑的農夫正頂著烈日在地里干活,他的妻子在和幾個農婦閑聊些什么后,突然一臉激動的跑到他面前。
“當家的,俺聽說新登基的皇上昨天一下子砍了一百多顆錦衣衛老爺的頭。”
農夫停下手上的活計,用滿是老繭的雙手擦了擦汗:“你又是從哪聽的這些胡話?”
農夫妻子有些不悅:“什么胡話,連村長都說了是真的!說新皇上可狠了,誰惹他不開心他就砍誰的腦袋。”
“砍了就砍了吧,跟咱們又有什么關系?今年的稅都還沒交齊,若是下季子收成再不好的話,恐怕就得賣田了。”
說到賣田,妻子立馬就急了:“怎么沒關系!咱村的村霸牛二不就是仗著他姐夫是錦衣衛里的百戶老爺,才能在村里橫行霸道的嗎?”
“現在他姐夫死了,咱們之前交給他的那些份例......以后是不是就不用交了?這樣咱們是不是也就不用賣田了?”
農夫嘆了口氣:“唉,你這個婆娘就是不通世道,百戶老爺死了那是不是還會有新的百戶老爺?”
“新皇上這么狠,那到時候新百戶老爺上任了肯定更狠,咱們說不定得交更多的份例!”
說到這里,農婦妻子瞬間如同蔫了般不再多說。
她看了眼自己丈夫正在耕種的田地,仿佛自己即將就要在不久的將來失去它。
這讓她不由得一時悲從心來,兩行眼淚順著她同樣黝黑的面容,吧唧吧唧的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