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自成坐在自家破落門檻上發呆之時。
米脂縣中同樣一位年歲大約在二十出頭的流民。
也是正坐靠在一棵大樹旁面容陰鷙的盯著前方龜裂的土地,讓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這位流民叫做張獻忠。
和李自成被操蛋的生活折磨成忍者神龜不同,張獻忠在經歷了各種**的日子后。
非但沒被磨平棱角,反而還越挫越勇。
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大明法外狂徒。
他原本生于延安府定邊縣的一個小村子。
說起來,他的少年時光也算勵志。
自幼家境貧寒,然后硬是靠著從小苦讀和自練武藝,光榮成為了一名定邊縣縣衙的捕快。
算是從貧農完成了階級跨越,吃上了公家飯。
結果當上了捕快的張獻忠,發現自己反而還比之前當貧農時過的更不舒心了。
縣衙里的上司看不起他,常常用各種手段來打壓他。
而他自然不會去干那些巴結討好上司的腌臜事。
區區一個沒有任何真才實干的小小官吏,怎值他低下自己的頭顱?
發展到后來。
他在縣衙之中被排擠越發厲害,直至連最基本的應屬于他的那部分俸祿都拿不到了。
于他和上官起了沖突,然后便被隨便尋了個由頭趕出了定邊縣,并被剝奪了戶籍,成為了一只流民。
不過已經被開除人籍的張獻忠這時還并未氣餒。
他仍舊懷有一顆建功立業的心。
接著在一路輾轉之下,他來到延綏軍鎮,投軍成了一名底層士卒。
張獻忠本以為在這個九邊重鎮之一,直面異族的前線戰場,自己可以憑借著勇武和才智殺出一條血路,搏出一個前程。
但他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自己在戰場上拼死得來的功勞被上官隨手拿去,自己的命在長官眼中也只不過一只螻蟻。
他因為不服“管教”得罪長官,被隨意尋了個由頭便要軍法處置直接一刀砍死。
如果不是因為軍中還有位將領為自己說了句好話,那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因為那個將領的一句話,他被改判一百軍棍并從軍中除名。
一方面是他和軍伍中的士卒關系不錯,一方面是他自己身體素質過硬。
張獻忠最終還是從這一百軍棍下活了下來,然后一路游蕩逃難來到了米脂縣。
那一百軍棍沒有打散他的膽魄,反而徹底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我想當個良民,可大明卻不給我活路!”
“我想為大明做些貢獻,可大明卻把我的所有努力與尊嚴全都踩在腳下反復蹂躪。”
“既然大明這樣對我,那就別怪我把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千百倍的還給大明了。”
念及此處,張獻忠深吸一口氣,從大樹下撐起身子看向遠方。
他看到了枯焦的禾苗,他看到了遍地的餓殍。
他看到了被苛捐雜稅壓斷了腰桿的農民,他看到了縣衙里和商人勾結大發國難財吃到滿腦肥腸的官老爺。
看著這些場景。
張獻忠知道自己的機會快要來了。
更別提前些日子他在路過西安府一個縣城時,還結識了一名叫做王二的流民。
面對著民不聊生的現狀,氣味相投的王二和他聊了很久。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反了吧,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不過張獻忠并沒有接受王二的造反組隊邀請。
因為對于他來說,他要的不是一口飯,而是要大明感受到痛苦。
即使無法一鼓作氣的干掉這頭已經存活了兩百多年的惡龍,那也要從他身上狠狠剜下一塊肉來。
而以王二的見識和能力顯然還做不到這一點。
況且自幼苦讀過的張獻忠也知道,第一個起來造反的,往往會吸引掉官兵的大部分火力。
所以他并不打算當出頭鳥。
等到人心中的怒火全部都被點燃時,才是他真正要行動的時候。
如今已是九月份,寒冷的冬季馬上就要降臨,百姓們活下去的希望也會變得更加渺茫。
短則一月,長則三月。
整個陜西都會陷入動亂之中。
到那時,只要他振臂一呼,必會有大批饑民響應。
想到這里,張獻忠攥緊拳頭,即使粗粒的指甲扎進掌心也沒能讓他感覺到疼。
......
皇城之內。
萬歲山演武場。
魏、曹、王三人新找來的六百名少年太監,正在這里和牢獄中的犯人進行實戰搏殺。
由于這些少年太監最近都已經聽說了皇上建立的內操有多么威風,再加上此刻皇上親臨。
所以他們每個人也都是想拼了命的表現自己。
朱由檢看著面前這些即將成為親衛的少年,也是暗暗點了點頭。
不過對于他來說。
這些親衛還有一個很大的不足。
這個不足不是指血勇或者紀律性方面的,而是他們所穿的衣物太過平常。
一身英武軍服的影響究竟有多大,朱由檢再清楚不過。
不打仗的時候,軍容軍紀便是軍隊的另一種戰斗力體現。
英武得體的軍服,不光可以大幅增強士兵們的集體榮譽感。
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民族自信心,吸引更多年輕人自發的加入軍隊,為帝國前進夯實基礎。
念及此處,朱由檢也是派人喚來徐應元,直接開口吩咐道:
“你在尚膳監干的不錯,從今日起你再多提督一個尚衣監,朕要親自設計一身內操軍服,你務必盯緊些?!?/p>
徐應元慌忙跪地:“奴婢領旨!奴婢絕對日夜看著陛下吩咐的差事,若是出現了半點差池,奴婢自己砍了自己的腦袋!”
這些天來宮內發生的各種大事小事徐應元都在看著,對于陛下所交代的差事他自然是不敢有一點怠慢。
對于尚衣監的差事,徐應元也是非常興奮。
尚衣監雖在宮中十二監里排名靠后,但實際上他作為信王府舊人,如今在宮中的地位也是僅次于魏、曹、王三人。
不知不覺間,徐應元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還在擔憂陛下能否挑起大明的擔子,現在則是只想多為陛下做些力所能及的。
他雖沒有曹化淳的才能和魏忠賢的經驗,但衣食這方面,他是絕對能為陛下安置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