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釣個魚，怎么大帝全跪下了？ 第4章 天上掉下個小麻煩

李凡盯著眼前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小不點(diǎn)，太陽穴突突直跳。

系統(tǒng)面板上那行【師徒關(guān)系已綁定，不可解除】的冰冷文字，像是一紙無期徒刑的判決書，徹底宣告了他躺平大業(yè)的破產(chǎn)。

收徒？

他連自己都懶得管，還管一個拖著鼻涕、攥著發(fā)霉饅頭的小屁孩？

這哪里是獎勵，分明是懲罰！是酷刑！

他上下打量著這個男孩。約莫五六歲的年紀(jì)，瘦得像根豆芽菜，身上那件麻衣破得像漁網(wǎng)，小臉黢黑，只有一雙眼睛，大而亮，卻透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死寂。

麻煩。

這是李凡腦海里唯一的念頭。

養(yǎng)個孩子得多麻煩？要喂飯，要洗澡，會哭會鬧，還會隨地大小便……光是想想，李凡就覺得自己的退休生活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得想個辦法把他送走。

鎮(zhèn)上有個李大娘開的私塾，或許可以塞點(diǎn)錢讓她代管？不行，那還得經(jīng)常去探望，更麻煩。

或者干脆把他扔到鎮(zhèn)口，讓他自生自滅？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掐滅了。倒不是心軟，主要是怕這小屁孩死在附近，官府找上門來，那麻煩就更大了。

就在李凡絞盡腦汁，試圖找出一種最省力、最一勞永逸的“甩鍋”方案時，一旁的洛冰顏動了。

她看到了前輩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嫌棄。

但她是誰？她是前輩道韻的頭號領(lǐng)悟者！

前輩的嫌棄，豈會是凡俗的嫌棄？

她瞬間就“悟”了！

前輩不是在嫌棄這個孩子，而是在嫌棄這個孩子身上所沾染的“凡塵濁氣”！前輩憑空造化出此子，就如同一塊未經(jīng)雕琢的璞玉，如今玉上蒙塵，前輩這是在考驗自己的道心！

看自己是否能勘破表象，見到其內(nèi)蘊(yùn)的“真”！

“前輩?！甭灞伾彶捷p移，來到李凡身側(cè)，恭敬地躬身行禮，聲音輕柔如水，“此子塵垢蒙心，污了前輩的清凈之地。晚輩愿為他滌凈凡塵，還其本來面目?！?/p>

李凡正愁著怎么處理這燙手山芋，聞言，如蒙大赦。

有人主動攬活，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立刻不耐煩地?fù)]了揮手，像是驅(qū)趕一只蒼蠅：“去吧去吧，快點(diǎn)弄，別把屋里弄臟了?！?/p>

“是，前輩?！?/p>

洛冰顏心中一凜，果然，前輩在意的是“清凈”二字！她恭敬地領(lǐng)命，牽起小男孩冰涼的小手，走向了后院的井邊。

小男孩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fā)，只是默默地跟著。

他叫無名，從有記憶起，就在垃圾堆里刨食，在野狗的嘴下?lián)寠Z剩飯。他見過無數(shù)雙眼睛，有鄙夷的，有厭惡的，有殘忍的，也有麻木的。

可剛才，當(dāng)那個青衣大哥哥看著他時，他感覺不一樣。

那雙眼睛里沒有厭惡，也沒有憐憫，只有一種浩瀚的、純粹的“煩”。仿佛他的存在，只是打擾了一場好夢，弄臟了一塊地板。這種純粹到極致的“自我”，反而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安。

就像狂風(fēng)暴雨中的一只螞蟻，忽然找到了一個絕對平靜的避風(fēng)港。

洛冰顏并沒有用凡水。她指尖凝聚出一縷微弱的仙元，化作一團(tuán)溫潤的光球，將小男孩籠罩。

光芒過處，污垢盡去。那身破爛的麻衣化為飛灰，一套干凈合身的青色小短衫憑空出現(xiàn)，套在了他身上。

他那張黢黑的小臉也露出了本來的樣貌，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尤其是那雙眼睛，在洗去塵埃后，愈發(fā)顯得深邃，宛如藏著兩片星空。

洛冰顏牽著他，重新回到李凡面前。

李凡掀開眼皮瞥了一眼，嗯，干凈了，順眼多了。

“叫什么名字？”他隨口問道，算是盡了最后一點(diǎn)“責(zé)任心”。

小男孩仰著頭，看著李凡，小聲地、卻很清晰地吐出兩個字：“林凡?！?/p>

李凡。

林凡。

李凡的嘴角抽了抽，這算什么？碰瓷碰上親戚了？

“聽著，”李凡坐直了些，一臉嚴(yán)肅地開始約法三章，那神情，活像是在訓(xùn)斥自家不聽話的寵物，“第一，別在我院子里亂跑；第二，不準(zhǔn)碰我任何東西，尤其是那邊的魚竿和躺椅；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diǎn)，保持安靜，別弄出任何聲音來吵我。”

他覺得自己的要求合情合理，簡單明了。

然而，這些話落入小男孩的耳中，卻被自動翻譯成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版本。

別亂跑——這是讓他“守心不動”！

不準(zhǔn)碰任何東西——這是讓他“見相非相，萬物皆空”！

保持安靜——這是讓他“靜悟大道，聆聽真言”！

這是前輩在向他傳授至高無上的入門心法！

李凡見他呆呆地站著，以為他沒聽懂，更加頭疼，隨手指了指院角那棵剛種下不久的悟道茶樹旁邊的空地。

“你就待在那兒，哪兒也別去，聽到了嗎？”

那個角落，既不礙事，也離自己最遠(yuǎn)。完美。

小男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瞬間亮了。

那個角落！正是院子里那株散發(fā)著他無法理解，卻感到無比親切氣息的神樹所在之地！

前輩……是讓他去那里參悟道韻！

“我……我聽到了。”小男孩用細(xì)若蚊蠅的聲音回答，然后邁開小短腿，一步一步，無比鄭重地走到了那個角落，學(xué)著記憶里化緣老僧的模樣，盤腿坐了下來。

他坐得筆直，小小的身軀，透著一股不屬于他這個年紀(jì)的虔誠。

李凡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總算安生了。

他重新躺回自己的專屬躺椅，閉上眼睛，準(zhǔn)備繼續(xù)自己被打斷的午睡。

院子里，一時間陷入了極致的寧靜。

小男孩盤坐在角落里，努力地讓自己“安靜”，努力地去“守心”?？伤吘故莻€孩子，沒過多久，就覺得無聊。他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只好伸出小手，無意識地按在了身下的青石地面上。

就是這一按。

轟——！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妙感覺，順著他的掌心，涌入了他的四肢百??！

他仿佛觸摸到了這個世界的脈搏！

他“看”到了，腳下的土地里，每一粒沙石都按照一種完美的秩序排列著；

他“聽”到了，不遠(yuǎn)處的悟道茶樹，每一片葉子的脈絡(luò)里，都有著玄奧的韻律在流淌；

他“感受”到了，整個院子，都被一層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無處不在的“規(guī)則”所籠罩。

這規(guī)則，至高、永恒、絕對！

他不知道什么是靈氣，也不知道什么是修煉。

可天地間，絲絲縷縷的靈氣，卻像是找到了君王的臣子，瘋狂地朝著他涌來，自動自發(fā)地涌入他的體內(nèi)，按照一種比任何功法都更加完美的路線，運(yùn)轉(zhuǎn)起來。

他小小的身體，開始散發(fā)出淡淡的柔光。

“嗯？”

躺椅上的李凡，被那光亮晃了一下眼睛，不悅地睜開了眼。

他看到，那個被他勒令“保持安靜”的小屁孩，此刻正渾身發(fā)光，像個一百瓦的燈泡，還引得周圍空氣嗡嗡作響。

這叫安靜？

這分明是光污染加噪音污染！

“喂！”李凡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對著小男孩吼道，“說了讓你安生點(diǎn)！你身上裝了燈嗎？那么喜歡亮，找個墻角自己發(fā)光去，別在這兒晃我眼睛！”

小男孩被這一聲吼，嚇得渾身一哆嗦，體內(nèi)的異象瞬間消散，眼中的“道韻”也退得一干二凈。

他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么，惹前輩不高興了，小臉煞白，眼眶里瞬間蓄滿了淚水，卻又不敢哭出來，只是死死地咬著嘴唇。

一旁的洛冰顏，早已看得心神俱裂，大腦一片空白。

她看到了什么？

一個毫無修為的稚童，僅僅是遵從前輩的“旨意”，在院角靜坐片刻，竟然就……引動了天地法則共鳴，自行開始洗髓伐脈，踏上了修行之路！

這種天賦……不，這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天賦了！

這簡直是大道化身！是天生的道子！

前輩隨手撿來的一個孩子，竟然是這等萬古無一的絕世璞玉！

“前輩息怒！”她連忙跪倒在地，替小男孩求情，“他年幼無知，并非有意驚擾前輩……”

李凡正想說“不是有意的那也是驚擾了”，卻見那小男孩怯生生地抬起頭，用帶著哭腔的顫音，小聲對洛冰-顏說道：

“姐姐……我，我好像……聽到院子里的石頭和花草，它們在對我說話……”

洛冰顏的身體，猛地一僵。

她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小男孩，那張萬年冰封的絕美臉龐上，第一次露出了名為“駭然”的神情。

與萬物通靈，聆聽大道之音……

傳說中，唯有身負(fù)“先天道體”之人，才能在修行之初，擁有這等不可思議的神通！

前輩他……他不是隨便撿了一個徒弟。

他是在為這方世界，欽點(diǎn)了一位未來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