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春天早晚有點涼,她給兩個孩子一人買了一件外套、一條褲子,也給自己挑了一身時髦的衣裳。
衣裳挑好了,一人又挑了一雙鞋,小牛皮的,兩個孩子穿上鞋,高興的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這是他們第一次穿皮鞋。
柳江荷算了算,齊為民的錢還剩二十多塊,于是又買了牙刷、毛巾、洗臉盆和拖鞋,看見有瀘上牌雪花膏,柳江荷摸摸自己粗糙的臉,咬咬牙買了一瓶。反正不是自己的錢,花著也不心疼。
走出百貨商店,對面有一家國營飯店,柳江荷看看差不多到中午飯點了,索性拉著兩個孩子直接走了進去。
八二年已經有個體戶在做買賣了,國營飯店依然是百姓們的首選,不為什么,就主打一個性價比高,便宜。
正好現在是飯點,里面熙熙攘攘、熱鬧得很,占桌的占桌,排隊的排隊。
柳江荷正好看見空出一張桌,就拉著兩個孩子來到桌旁,讓他們先坐著,交代好不要亂跑,她就去排隊了。
等她買好了吃的,折返回來,還沒有走到桌子邊,遠遠的就聽到女兒的叫喊聲,“我媽讓我們在這等她,憑什么趕我們走?”
“你們這些鄉巴佬吃不起這里的飯,別占著一張桌子了,快起開!”只聽到一個尖銳的聲
柳江河定睛一看,一個身穿藍布工裝的胖女人在桌旁推搡靈秀。
柳江荷急急來到了桌旁,把吃食放下,問道,“這位大姐,我閨女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欺負一個孩子?”她眼帶寒冰。
胖女人居高臨下的打量了一下柳江荷,“你們這些鄉巴佬怎么吃得起國營飯店?趕快把桌子讓出來,別耽擱我吃飯!”
“怎么,國營飯店還有這個規矩,我們鄉下來的就不能進?“
女人一聽臉色變了,“你一個土包子,還敢跟我回嘴,讓你起開就起開,羅嗦些什么!”
她以前沒少干欺負農村人的事,其他的鄉下人都是馬上就給她讓座了,沒想到今天這個女人這么牙尖嘴利。
如果是以前的柳江荷,抱著息事寧人想法也就讓了,可是她碰到的是重生以后的柳江荷。
柳江荷看周圍已經有人在注意這邊了,故意提高聲音說道,“我想問一下這位大姐,你們城里人是比我們鄉下人高貴嗎?你們城里人就喜歡這樣仗勢欺人嗎?”
旁邊有看熱鬧的不滿的說道,“這位同志,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我們可不會這樣?!?/p>
“對呀對呀,她是她,我們是我們?!?/p>
“這是毛紡廠的?像這樣趕人,給我們工人臉上抹黑!”
“你這個鄉巴佬,小賤人!“胖女人看眾人都在針對她了,惱羞成怒,一個巴掌就朝柳江荷扇了過來!
柳江荷抓住了她的手腕,“怎么,大姐,說不過就要動手了?這就是你們城里人的素質?”
“小賤人,你給我放手!”那胖女人想掙脫柳江荷,但柳江河的手就像鐵鉗一般,不管她怎么掙扎,都紋絲不動,她氣的臉都漲紅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飯店工作服,滿臉大汗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原來是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干什么?鬧些什么?”
“這位同志,國營飯店鄉下人不能進嗎?”柳江荷看服務員來了,笑咪咪的說。
“胡說八道!國營飯店沒有這個規矩!服務員不樂意了。
“那這桌子,我們鄉下人也沒資格坐?”
“怎么可能?人人都能坐!”
“那為什么這位大姐不讓我們在這吃飯呢?”
“我可沒說不讓你們吃飯,我只是讓你們把桌子讓給我!”胖女人怎么掙扎都掙不開柳江荷的手,“你放手!”
“我可不敢放,放開了你又朝我臉上招呼,我不是吃虧了嗎?”柳江荷譏笑。
“同志,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她放開?!狈諉T勸柳江荷。
“今天她必須給我一個說法,要不然我是不可能放開她的?!?/p>
服務員對胖女人說,“給她道歉!哪有找不到座位就趕人的,以后來吃飯不準像這樣,凈給我們惹麻煩!”
“憑什么讓我一個工人跟鄉巴佬道歉?!”胖女人一臉都不服氣。
“快道歉,不然以后你不要進我們國營飯店!”服務員生氣了,“一口一個鄉巴佬,你吃的飯不是農民同志種出來的嗎?”
周圍的人也紛紛嚷著要讓胖女人道歉,柳江荷看了看,哎呀,這世界還是好人多啊!
胖女人一看這個陣勢,瞬間被激怒了,“讓個位子給我坐不行嗎?他們本來就是鄉巴佬土包子!還想讓我道歉,做夢!今天這個飯我不吃了!”
說完,她使勁的掙扎,想把柳江荷的手給掙開,可怎么掙也掙不脫,一惱怒,另外一只手又揮了過來!
柳江荷抬起另外一只手,又把她的手抓住了,“怎么,你還要打我?服務員同志,我能不能報公安?”
服務員一聽,說道,“你等一會兒,我找我們領導來”。服務員一溜煙的就跑了。
柳江荷看著胖女人冷笑,“今天你必須要跟我道歉,還要跟我閨女道歉,不然我跟你沒完!”
“小爛貨、賤人、土包子、鄉巴佬、放開我!”胖女人氣急敗壞地掙扎著,這個她看不起的鄉巴佬,想讓她道歉,不可能!
不一會兒,一個端著搪瓷茶缸、領導模樣的人來了,他一臉的不耐煩,“鬧什么鬧,鬧什么鬧,多大點事兒!你先放開她!”
“同志,如果我放開了,她跑了怎么辦?她今天必須要跟我道歉,還要跟我閨女道歉,不然我不可能放手的?!?/p>
飯店的領導看看柳江荷,無奈的對胖女人說,“你讓人家讓桌,本來就是你不對,你還死撐著干嘛?還不快道歉!要不然,我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去你們單位說道說道?”
胖女人臉色變了,“多大點事,你要打電話去我們廠里?”
“你擾亂了我們正常的經營秩序,給我們惹那么大麻煩,你還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