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命已經如同風中殘燭。”
這是周嵐再次見到間桐雁夜時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我知道。”間桐雁夜壓下痛苦,露出苦澀的笑容。
刻印蟲的侵蝕令他身體內部多器官衰竭,原本他早就做好了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后死去的準備。
他看了一眼懷中目光無神的間桐櫻,眼底流露出一絲希望。
他仰起頭,看向空中那個漂浮著的身影,渴求道:“您……您答應過我的……櫻的身體,咳咳——”
BerSerker已經死了,他也失去了繼續戰斗的機會,間桐臟硯被他命令BerSerker親手殺死。
這個家破滅在即。
但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
葵的女兒就在這里,被他救了出來!
間桐臟硯該死,他也可以死,但唯獨櫻,櫻是無辜的。
周嵐沉默了一會,緩緩降臨至他身前,目光低垂落下。
間桐雁夜雙膝跪地,抱著間桐櫻緩緩立起上半身。
他目光希冀,猶如等待神明垂憐的苦命人。
而此時此刻,周嵐,就是他的神明!
“刻印蟲一刻不休的改造她的身體……”周嵐微微勾指,一只惡心的蟲子掙扎著從間桐櫻體內抽離。
在引力的束縛下,被周嵐捏在空中。
它不停的掙扎扭曲,渴望回到剛才的軀體之中。
手指合攏,蟲子在引力下爆成蟲漿。
“不得不說,你的父親比你聰明許多。”周嵐嘆道。
“什么意思?”間桐雁夜目光一震。
“你們的約定從一開始就是個廢案,那個老家伙早就把這副身體當做了容器。”
“您的意思是,他還留有后手?”間桐雁夜愣了愣,他完全看不出來。
雖然是間桐家的后代,但對于蟲魔術,他所知也甚少。
“間桐櫻的部分神經已經被改造,用以承受間桐臟硯的意志,的確,就算你殺了間桐臟硯,他的意識也依然不會消散。”
只需一眼,周嵐便看出了間桐櫻現在的本質。
她是被當做一個容器來改造的。
她身上的一絲一毫,都瞞不過惡魔巫師的眼睛。
聞言,間桐雁夜臉上一陣扭曲。
他緊咬牙關,恨意猶如實質。
在間桐臟硯,他的父親眼中,沒有絲毫的親情與人性。
一切都只不過是他渴望抵達永生的手段。
“我的權能并不擅長輔助和治愈。”周嵐淡淡道。
間桐雁夜重重的低頭,沉聲道:“您一定有辦法,對不對?我已經完成了您的要求……”
“當然。”周嵐截斷了他的話,笑道,“畢竟我也是一名惡魔巫師嘛。”
猶如那幅名為創造亞當的傳世名畫般,他手指輕點向下,一縷淡淡的綠色光芒垂落,墜入間桐櫻蜷縮著的身體。
魔咒。
和這個世界的魔術截然不同的力量。
周嵐很慶幸,自己以靈魂狀態逃離地獄的第一天,便是去老爹的古董店遍覽藏書。
他對圣主說過的話也并非虛言。
看書,不僅僅是學習現世的魔法,同樣也能借此回憶曾經被地獄磨滅的些許智慧。
雖然效果并不強烈,但以遠古惡魔的根基來說,倒也夠用了。
單指向下,他啟唇低語:“驅散。”
現代的封印魔咒,驅離魔咒,和他腦海中的遠古重組魔咒。
帶著淡淡不朽氣質的魔力緩緩傳遞而去。
間桐櫻皺起眉頭,身體里傳來悲慘的蟲鳴聲。
綠色光芒拂過,間桐櫻忽然驚醒,從間桐雁夜的懷抱中掙扎落地,俯身嘔吐起來。
周嵐收回魔力,雙手依舊云淡風輕的揣回寬大的袖子之中。
他淡然道:“遵守諾言是惡魔的必修課。”
話落,一旁百無聊賴的圣主忽然挑了挑眉。
幾個意思?
點他呢?
他攤開手,學著周嵐那副淡然的語氣低聲應和道:“眾所周知,確實是這樣。”
“櫻!櫻!”間桐雁夜喜極而泣,抱著櫻連聲問詢。
“雁夜……叔叔?”
周嵐轉過身,緩緩朝間桐家的宅邸外飄去。
這里的戲已經落幕了。
間桐雁夜活不了多久,至于他們以后的事情,又不歸自己管。
間桐雁夜這個家伙雖然并不討人喜歡,但至少做事有分寸。
即便明白自己時日無多,但依然沒有腆著臉求周嵐解決他的刻印蟲的問題。
回首望去,他已經把櫻放在一旁,回頭朝地下蟲倉走去。
周嵐聽見他的喃喃聲。
“什么魔術世家……我要終結間桐家的蟲魔術,櫻,等叔叔死了,把我也燒干凈,好嗎?”
漆黑的夜里,一起大火在間桐家的宅邸熊熊燃燒。
回去的路上,周嵐緩緩開口道:“Rider的御主傳來消息,他的從者伊斯坎達爾,想要和你來一場王和王的對決。”
圣主昂首笑道:“很好。”
“他的寶具和你一樣,同樣都是固有結界,我想肯定很有意思。”周嵐期待道。
Rider,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歷史中曾經征服亞歐非大陸的亞歷山大大帝。
周嵐在腦海中回憶關于他的信息。
毫無疑問,Rider不是弱者。
他的御主韋伯·維爾維特雖然年輕了些,缺乏經驗顯得有些畏畏縮縮,但其本質同樣也是時鐘塔的少年天才。
印象里,在原來劇情的走向之中,伊斯坎達爾只輸給吉爾伽美什一線。
他落敗的原因在于他自身所擁有的神性上。
如果不是圣主身為惡魔毫無神性,大概率也會被天之鎖束縛,絕不會取勝的那么輕松。
圣主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剩下的對手,片刻后他笑道:“我的兄弟,得到圣杯之后,我很好奇你會許下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么?”周嵐在月光下駐足。
圣杯實現愿望的能力局限于所吸收的從者靈魂的魔力之內。
也就是說并非全能。
更何況如今的圣杯早已經被污染,就算許愿,一切愿望也都會以扭曲的方式實現。
惡魔的眼睛,從來直指本質。
想到這里,周嵐定聲道:“兄弟,我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圣杯,或者圣杯許愿的能力。”
“我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滿盈了魔力的容器,僅此而已。”
就如同那句名言一樣。
符咒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