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川太郎沉聲道:"我們是特高課,不是軍部情報處,無權(quán)調(diào)動駐軍。關(guān)于全市排查的事,我會向軍部請示。"
他轉(zhuǎn)向橋本一木,語氣緩和了些:"橋本君,偵緝處的成立是我一手促成的。至于他們向中國商人收取費用一事,也是我默許的。"
"特高課經(jīng)費有限,偵緝處要擴充人手,只能自籌資金。反正他們針對的都是中國商人,對帝國并無影響。"
橋本一木沒想到佐川太郎會幫偵緝處說話,立即低頭:"是屬下考慮不周,未能領(lǐng)會課長的深意。"
佐川太郎擺擺手:"你剛從江城回來,對偵緝處的工作還不熟悉。正好,前幾天他們內(nèi)部剛出了內(nèi)奸案。要不是趙志強突然死亡,我本可以一舉搗毀軍統(tǒng)上海站,何至于現(xiàn)在如此狼狽。"
他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你待會去趟偵緝處,順便幫我敲打敲打他們。"
"嗨依!"橋本一木立正敬禮。
下午,橋本一木來到偵緝處,渡邊健次郎和周浩早已帶著幾名骨干在門口列隊等候。
在橋本抵達前,小林秀夫已提前給周浩通了電話。得知事情原委后,周浩心中暗自警惕。
與小林秀夫這個行事直率的行動隊長不同,周浩知道搞情報都心黑,并且他對橋本知之甚少,絲毫不敢怠慢。
橋本一下車就展現(xiàn)出親切隨和的態(tài)度,他先是熱情地與渡邊寒暄敘舊,然后才轉(zhuǎn)向周浩:"這位就是周桑吧?"
周浩立即九十度鞠躬:"屬下周浩,恭迎橋本組長!"
橋本笑著說道:"我今天只是代課長來看看,不必這么興師動眾。"
他看了看后面的人,"讓他們都回去工作吧。"
"嗨依!"周浩嘴上應(yīng)著,心里卻不敢放松。
他對日本人的那一套虛偽做派都是不敢相信,遣散其他人后,他還是恭敬的跟在橋本身邊。
三人來到會客室,橋本自然地坐在主位。周浩開始匯報近期工作,渡邊則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打哈欠。
待匯報結(jié)束,橋本輕輕叩擊桌面:"周桑,這幾日山城特工的活動越發(fā)猖獗。若不是你們辦事不力,課長本可以一舉搗毀上海站。"
"還有你們遞交的結(jié)案報告,多處疑點重重。可黃醫(yī)生在審訊后卻不治身亡了,這就是你們?yōu)榈蹏ЯΦ膽B(tài)度?"
周浩頓時冷汗涔涔,他就知道眼前的這位不是善茬,他悄悄向渡邊投去求助的眼神。
渡邊這才笑著打圓場,"組長,這事也不能全怪周桑。那個黃醫(yī)生本就體弱,審訊時又拒不配合,他們審訊的時候下手難免重了些。要我說,這些中國人就是不經(jīng)折騰。"
渡邊看了眼腕表,"啊,都這個點了。工作上的事一時半會也說不完,不如我們先去吃飯?"
周浩立即會意,連忙接話:"屬下已經(jīng)在松島樓備好了酒席,還望橋本組長賞光。聽說他們新來了幾位藝伎,歌喉很是不錯。"
橋本擺擺手:“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吃飯吧,不過,藝伎就免了。”
渡邊笑著勸道:"橋本君這些年為帝國鞠躬盡瘁,難道就不能享受了?”
橋本聞言神色微動,目光在渡邊身上停留片刻。
看著渡邊紅光滿面的樣子,他心底竟泛起一絲說不清的滋味。特別是經(jīng)過青木健太點撥后,他也覺得他這些年有些太克制了。
渡邊見橋本沒有明確拒絕,立即向周浩遞了個眼色。周浩會意,從一旁取出個文件袋。
"橋本組長,這是我們偵緝處近期的工作簡報,您可以在路上先過目。"周浩恭敬地雙手奉上。
橋本眉頭微蹙,在顛簸的車上看文件,不知道會頭暈的嗎?
但見二人神色有異,他不動聲色地接過文件袋:"也好。"
在去松島樓的路上,橋本獨自乘坐一車,周浩和渡邊乘坐另一車。
待車輛啟動,橋本立馬將文件袋里的東西倒在后座上。幾疊文件資料中,竟然滑落出幾張嶄新的百元美鈔。
橋本眼睛瞪大,快速清點后發(fā)現(xiàn)竟有500美元之巨,他作為情報組長,每個月才100日元,這可趕得上他兩年的工資了。
他迅速將鈔票塞入內(nèi)袋,胡亂把文件塞回袋中。
當(dāng)轎車停在松島樓前,周浩殷勤地為橋本拉開車門:"橋本組長,我們到了。"
橋本從車上下來后,整了整衣服,“周桑,我們以后還要在一起共事,叫我橋本君就好,不必這么見外。”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山城,軍統(tǒng)總部。
“老板,上海站近日一共刺殺了二十幾名日本士兵和漢奸,目前滬市日軍已不敢單獨行動,不過他們也損失十幾人。”毛成恭敬地匯報。
戴春風(fēng)微微頷首:"王家才總算開竅了,早該有這股狠勁,也省得我天天訓(xùn)斥。告訴他,不必畏首畏尾,就算一換一、二換一,我們也耗得起。兩個別動隊打光了,我再給他調(diào)人。"
毛成遲疑道:"老板,這樣會不會加大上海站暴露的風(fēng)險?"
戴春風(fēng)冷笑一聲,"怕死就別干敵后工作!他搞情報不行,就該多干些臟活累活。我派他去上海,可不是讓他養(yǎng)老的!"
毛成神色一凜,繼續(xù)匯報:"老板,穿山甲傳回情報,滬市特高課的情報組長橋本一木日前秘密赴江城,啟用了淞滬會戰(zhàn)時期埋藏的潛伏人員。”
“并且他還說日本人很可能在九月份在潭城展開大規(guī)模戰(zhàn)役。”
戴春風(fēng)聞言有些頭疼,這些潛藏的鼴鼠確實棘手。
當(dāng)年淞滬會戰(zhàn)后,潰散的部隊中混入了多少日諜,誰也說不清。
雖然他已命人篩查過,但軍中抵觸情緒強烈,收效甚微。若無確鑿證據(jù),實在不便大張旗鼓地甄別。
“向世杰現(xiàn)在摸查出幾個日諜了?”他沉聲問道。
孫濤叛變時,戴春風(fēng)就讓人盯著孫濤的家眷。沒想到日本人還真派人來營救,戴春風(fēng)便讓向世杰順著這條線一直在摸查。
"目前鎖定三名可疑人員,尚不確定是否同屬一個小組。"
戴春風(fēng)眼中寒光一閃:"大戰(zhàn)在即,沒時間耗了。制造點意外,讓向世杰立即收網(wǎng)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