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天子也怔了好一會兒,盯著那份折子一個字一個字的細看,生怕自己弄錯了,壓制著內心的火熱。
見雙方爭論不休,于是盯著寧丞相問道:“你所說的土豆到底是何物?可帶過來了?”
寧丞相故意一臉懊惱:“回皇上,是老臣糊涂了,土豆就放在馬車里,忘了一同帶進來。”
皇帝哪里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擔心上朝被搜身,所以特意留在了外面。
當即吩咐宮人去取,大臣們都焦急的等待著,恨不得親自跑過去查看。
不多時,兩名侍衛就抬著一袋上百斤重的土豆進了大殿。
寧丞相親自打開袋子,從里面取了幾個比拳頭還大的土豆呈上,大臣們都伸長了脖子。
有人甚至猴急的自己從袋子里取了一個,無比好奇的端詳著。
皇帝也很好奇,當土豆放到御案上時,他驀地睜大雙眼,目光灼灼。
他竟是從這個叫土豆的東西上感應到了一絲靈氣!
雖然很淡,但的確是靈氣無疑。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會有蘊含靈氣的作物?!難道這是某種靈植?
便是他們玉家想要種植出蘊含這等靈氣的作物也不容易,每年種出來的也就堪堪夠他們食用,這等靈物又怎么會出現在區區一個小山村里?
他當即心念電轉,思緒飛旋,閃過無數猜測。
當今皇上姓玉,叫玉飛揚,今年三十五,即位已經八年。
便是朝中也少有人知道,他其實是一名煉氣四層的修士。
他乃上一任皇帝第三子,修行天賦一般,但頗有些治世之能,所以被選為儲君。
而那些天賦比他好的都繼續潛修去了,讓他很是羨慕。
他必須在位至少二十年才能退位,每每想到這就煩悶不已。
當皇帝太影響修煉了,實力上不去,就意味著他的壽命上不去,便是享受再多榮華富貴又有何用?
更何況當皇帝還得日理萬機,每天累個半死,他每日都在盼望著兒子們趕緊長大來接替他。
原以為今日早朝也是老生常談,沒想到倒是給他枯燥乏味的日子帶來了一絲欣喜與震撼。
他必須弄清楚這東西的來歷!或許,會為玉家多找到一種靈植,這可是一樁壯舉。
又或許,那個小山村是靈氣匯聚之地,那他必須要拿下。
“丞相,這事你怎么看?”
放下土豆,他已經收斂思緒,神色平淡的詢問起寧丞相。
寧丞相自然聽明白他的意思,畢恭畢敬答道:“送折子的乃是老臣第二子寧遠澤,前幾個月剛去云安縣赴任。”
“這孩子從小行事認真,從不敢妄言,因此,老臣認為這份折子可以相信。”
皇帝微微頷首,他想起來了,幾個月前寧丞相的確親口跟他討了這個職位,沒想到那小子運氣這么好。
他忽然笑著問道:“這土豆你已經嘗過了?”
否則為何如此篤定?
寧丞相臉不紅心不跳,坦然說道:“老臣昨晚的確品嘗了一番,既美味又飽腹。”
“朕就知道有美食你肯定忍不住。”
皇帝笑著打趣,朝臣們也忍俊不禁。
片刻后,皇帝又說道:“若此物當真如此高產,那可真是我月國之幸!若推廣開來,我月國一定再無餓殍,這是不世之功!”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群臣登時紛紛道賀,喜上眉梢。
皇帝笑了笑,又說道:“發現此物并獻上,寧遠澤與那位叫做蕭迎的村婦都立下大功。”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寧丞相一眼:“以諸位愛卿之見,朕該如何賞賜寧遠澤與那位叫做蕭迎的村婦啊?”
當即有官員說道:“皇上,這是不世之功,以微臣看,便是給寧遠澤官升一級也是可以的。”
“至于那位叫做蕭迎的村婦,微臣認為功勞更大。畢竟是她發現了土豆,還全村推廣種植,若非如此,土豆還藏于深山不被發現。”
“微臣以為敕封她誥命也是擔得起的。”
有人贊同,有人搖頭。
不同意的人反駁道:“皇上,賜封蕭迎一個誥命倒是沒什么,這個功勞的確很大。”
“但是給寧遠澤升官微臣認為不合適,作為一縣縣令,體察民情、積極發現上報有用的事物乃是他分內之事。”
“這點功勞給予他一些金銀賞賜也就罷了,總不能因為他是丞相大人的兒子就另眼相待。”
這是明晃晃的給寧丞相上眼藥了,只差指著鼻子說私心太重。
然而寧丞相依舊老神在在,絲毫不為所動。
兩方人馬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爭論不休。
不過敕封蕭迎誥命倒是沒人反對,或者說根本就不關注她。
周鴻與齊玉平倒是想反駁,又擔心做的太明顯反而惹人注意,畢竟那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
許久之后,皇帝終于開口。
“寧遠澤上報的確有功,官升一級也是可以的,但他上任云安縣令不過三四個月,剛熟悉云安縣的事務,此時升官調離反而不美。”
“不過這件事可以先記他一功,待日后若是再有成就,可一并獎賞。”
“這次就先賞賜他白銀千兩,絹、錦各十匹吧。”
此言一出,反對升官的大臣齊齊露出喜色,盛贊皇上英明。
寧丞相一系的官員則有些遺憾,但也只能如此了。
倒是寧丞相本人沒什么不滿,因為他早就知道不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給寧遠澤升官。
再者,寧遠澤初入官場,升遷太快其實不妥,讓他在云安縣多待兩年再說。
“老臣代犬子謝皇厚愛,皇上英明!”
皇帝微微頷首,又說道:“蕭迎功勞極大,朕便敕封她為九品孺人,賞賜孺人服、孺人印,賜云安縣兩進宅子一座,并奴仆十二人。”
“此外,賞賜黃金百兩,白銀千兩,絹、錦各十匹,玉如意一對。”
這賞賜可比寧遠澤的多多了,但沒人反駁不妥。
區區一個九品孺人,他們還真沒放在眼里,畢竟能入朝議事的最差也是從四品官員。
唯有周鴻與齊玉平,都將此事深深記在心里,各有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