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彥眼睛一紅,出了這么大的事,不能怪丫頭傷了心。
盼兒不再看任何人,包括師傅,她的手火辣辣的疼,臉也開始疼,可能有燎泡了。
一院子人就靜靜的看著兩個小姑娘攙扶著進了屋。
“鐘氏,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些都是你帶回來的人,昨晚才到,一大早就來害人,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四彥暴怒,對著鐘氏歇斯底里起來。
鐘氏腿一軟,雙膝著地,她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侄女到春天才十五歲,小侄子更是小,今年才七歲,弟媳婦說讓她還帶過來玩幾日,她也就笑笑應了。
侄女、侄子想來姑家玩幾日,她沒有拒絕的理由,何況小姑娘這些年基本都來,住上三五日就回去。
另外一個是弟媳婦的娘家侄女,這些年本就一直住在鐘家,去年也跟侄女一道過來住過。
嫁進顧家二十年,公婆一直都把當女兒一樣疼,婆婆當年身子不好,她嫁過來的次日就把管家權給了她,何曾這樣暴跳如雷地罵過她?稍微大點聲都不曾有過。
可今年事情實在太大了,公爹如此也在情理之中。
“爹,我先進去看看,得讓人送些燒傷的藥進來,再多送些熱水。”王氏說完就往里走,后面的話是對著她的丫頭說的。
她去年上半年就半真半假跟大嫂說過,這兩個丫頭有點心思不正,最好還是不要帶家里來。
尤其是那個畢家的姑娘,小小年紀就想肖想她的長子。
可惜大嫂根本沒當回事。
顧蘇沐黑著臉:“鐘清芳,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差一點鬧出了人命了,你們如果不說,我會讓人直接把你們送進衙門。”
顧四彥跳起腳:“蘇合,派人去鐘家,問問他們我顧四彥可得罪了他鐘家,竟然想燒死我的徒弟?”
鐘清芳哭泣起來。
這樣一來,她跟二表哥的親事怕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我不知道,我最先進的屋,嗚嗚嗚,紅霞跟維澤在外面,嗚嗚嗚,等我出來時兩人已經(jīng)著火了,嗚嗚嗚,嗚嗚。”
畢紅霞這才回過神來:“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跟袁盼兒說了幾句話,我沒有燒她們,嗚嗚嗚。”
鐘維澤憋著嘴:“是我燒的,誰讓她們占了我姐的院子,我就燒死他們,嗚嗚嗚,嗚嗚,姑,大姑,我要回家,我要我娘,嗚嗚嗚。”
顧四彥差一點一口氣吐不出來:“鐘氏,這就是你娘家人,我顧家的院子什么時候成了你鐘家的?啊?”
“穆叔,你送她們去小院,就讓她們跪著,派人看著她們,不用給她們吃的,我還是自己去吧,鐘家人來之前,總得問清楚緣由。”蘇沐臉發(fā)青,他想不到岳父家的家教竟然如此糟糕。
鐘氏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要不是兩個兒子扶著她,她已經(jīng)倒在地上。
王氏讓人把熱水送了進去,藥膏也送了進去。
很快兩個丫頭都出來了。
“二夫人,盼兒小姐不要我們在里面,衣服、頭發(fā)都燒的不成樣子了,我看她們手上、臉上都有燎泡。”
王氏長嘆,燎泡還算是好的,如果前院沒有假山,沒有小水池,人都怕是沒了。
“盼兒,你們傷的怎么樣?要不要二嫂進來給你們抹藥?”
盼兒看著栓好的房門,不再應聲。
“小姐,我?guī)湍悴痢!?/p>
“半枝,我自己來,我們都自己擦,這樣也好知道哪里疼,一會換著擦藥。”
半枝沒吱聲。
衣服只有剪了,看著地上一堆黑乎乎的東西,兩人都沉默了一會。
“小姐,這太欺負人了。”
“半枝,一會我們就回谷,如果真的到了回和縣的地步,我也帶了你走。”
雖然這些不能怪顧家人,但到底還是讓盼兒感覺不是同層面的人,最好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兩人窸窸窣窣地小心擦拭著,不時地倒吸一口冷氣。
王氏就站在房門外,自然也聽見低呼聲。
但她試著再次開口,問要不要幫忙,里面也有一句客氣生疏的回答:“不麻煩您了,二夫人。”
王氏悄悄的退回院子里。
“大嫂,我不知道鐘家這幾個孩子到底對盼兒說了什么,做了什么,連我現(xiàn)在也只是二夫人了,語氣客套得讓人難受,根本沒讓我進去幫忙。
我在門外聽到孩子不時地低呼聲,肯定許多地方起了燎泡。”
鐘氏已經(jīng)被宇晟、宇輝扶著站著,聽得此話,她淚水長流,怎么會成了這樣子?明明清芳也還是很乖巧的,維澤是淘氣一些,但怎么敢直接燒人?
那個畢紅霞也只是暫住在鐘家的,總是跟在清芳身后,平時不是很多話的。
怎么就差一點出了人命呢?
顧四彥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到現(xiàn)在還直喘粗氣。
“爹,別氣了,還好是菩薩保佑,總算是沒出大事,一會鐘家人過來,我定會給小盼討個公道。”
顧四彥站起身:“王氏,一會鐘家過來,你讓他們看看小盼被燒成啥樣了。
鐘氏,我不管你平時對這個家多有功,你娘家這些人的做法讓人心寒,一會來人你看著辦,我不希望以后我的家里再出現(xiàn)這幾個人。
蘇合,我今日就會帶著小盼去谷里,鐘家人如果還覺得不算啥,你不用顧忌什么,直接送人去衙門。”
顧四彥不再多話,大步朝前院走去,他倒是要看看鐘家人如何狡辯的。
顧蘇合忙跟了上去,大哥一會定能問個清清楚楚,但不管怎么說,盼兒都吃了大虧了。
王氏道:“宇晟,你們幾個回自己的院子去,這里人多也無用。”
宇晟擔憂地看看娘:“娘,我去前院陪祖父等著,讓宇輝他們回自己的院子去。”
鐘氏聲音嘶啞:“行,這里有我跟你二嬸。”
很快,五個孩子都走了。
鐘氏哭出了聲:“弟妹,差一點就真出了人命,我實在怕的要死。”
王氏嘆氣:“大嫂,可記得去年春上我就跟你說,家里男娃多,日后不要帶姑娘家住進來,萬一惹了什么事,我們會難過一輩子的。”
鐘氏木然道:“我也是考慮這些,所以這個小院讓給盼兒住,想不到出了這事。
我原以為她們還小,住上三五日就走,如此也讓弟媳婦護住了面子,誰知道”
她娘家大弟弟就在衙門任職一個從六品小官,因為只是一個同進士,年紀只小了她兩歲,能力有限,估計此生頂多官做到正六品。
父親倒是把藥材生意做的不錯,一年能賺不少,但這些沒夫家的幫忙是萬萬不能的。
弟媳婦有意無意跟她透過結親的意思,她都裝著沒聽出來。
宇晟已經(jīng)定了親,宇輝是準備走仕途,年紀也不過十五,她沒打算過早定親,更不愿意定娘家侄女。
所以這次她也是弟媳婦再三說玩幾日就接回,不然是絕不會帶回來的。
誰知道竟會這樣,太無法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