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婆子看袁長發沒動靜: “二丫瞞了你這么久,養了十三年的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難道你就無動于衷?”
“岳母,親生的孩子落地已經死了,盼丫頭養也養了,再說她出嫁我們得了十五兩銀,不虧了,我為什么要生氣?”
有文道:“爹,外婆著急忙慌把此事捅出來是什么目的?難道是想我娘被休后再嫁?徐家好再得一次聘銀?”
徐氏身子抖起來,親娘這樣太惡毒了,她快四十的人了,有三個親生的孩子,老大今日都成親了,她馬上要做奶奶的人了。
“娘哎,你就這樣見不得我好?就這樣想榨干我身上最后一滴血?這樣的娘家我要不起了,當家的,從此之后,我就是沒娘家的人了。”
徐大嫂道:“二妹,你說這話就虧心了,沒人想這樣做,但在心琴這事上,你出爾反爾,耽誤了她,就沒個說法?此事是我們有理,說到天邊也是這樣。”
村長也明白了。
合著徐家人看撈不到其他好處,就想帶著女兒回去重新嫁人,他們再不想想自家的閨女已經是快四十的人了,再嫁能嫁什么樣的好人家?
村長娘子靠近相公:“相公,你幫著長發他們跟這家人斷了關系,不然以后有的是麻煩,對咱們村也不好。”
其實就是徐氏也不是個好的,但她畢竟生了三個孩子,他們總不能慫恿著袁長發休妻或者和離?
就是盼丫頭那件事,事實都不一定就是徐氏說的那樣,哪里會剛好那么巧?孩子還不知道哪里抱來的?
只不過這些不關他們的事,能少一事絕不能多一事。
袁村長沉聲道:“徐老大,快帶你的家人回去,以后無事不必到袁家村來,你們剛在衙門有了不好的記錄,如果再鬧,我定會報官,到時候估計你們不會有好果子吃。”
徐老大皺眉:“袁村長,我妹妹、妹夫出爾反爾,耽誤了我女兒,難道不能要個說法?
再說我們已經做出了讓步,有文如果不休妻,可以讓有武娶心琴,不過大了五歲,實在不行,就讓梅子嫁給二強,總不能三條路他們一個都不選,我們就該忍氣吞聲?”
徐氏哽咽道:“我從沒有答應過你們,只是說回家跟當家的還有兒子商量,甚至因為此事把有文逼分了家,這些都證明我心里是有娘家的,可事情不成我有什么法子?
我本不想爆出盼丫頭的事情,養也養了這些年,可你們竟然想以這事逼我當家的休了我,我撿娃也是為了救一條人命,是好事,值得你們拿來當把柄?
村長,當家的,此后我沒有娘家了,徐家也當我死了吧。”
徐氏說完大聲哭起來。
她這是真傷心。
一直以來她小心翼翼維護著的娘家,竟然想二次得一些聘銀,而不顧她的日后,既然這樣,她還要這個娘家干什么?腦子壞了嗎?
徐老婆子硬聲道:“死丫頭,斷親可以,至少給六兩銀,就算是一次性把今后的一年三節的節禮提前給了,我不能白生你一回。”
一個硬要,不惜地上打滾,一個不給,家窮根本沒有錢。
最后還是村長做中間人,一次性給二兩補償,從此之后徐、袁兩家再也不必往來。
只是目前袁家實在沒錢,這二兩一年后一次性付清。
這些清清楚楚寫進斷親書里。
斷親書仍是一式三份,村長這里留一份,雙方各一份,衙門那里就不去留存了。
半下午,徐家人才坐著牛車回去了。
徐家老婆子跟徐氏不愧是母女倆,她心里想的也是等明年這筆錢到了手,到時候再來找女兒。
沒人比她更清楚二丫最舍不得娘家。
等村長兩口子走了。
袁家發一言不發背著雙手回新宅子。
徐氏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一個眼神也沒給大兒子。
有武道:“大哥,我回去了。”
杏花靜靜的站在一旁,袁家人沒有一個人給她一個眼神,沒跟她說一句話。
可那又怎樣?
“杏花,對不住,剛成親就鬧出這事。”
杏花微笑:“這些糟心事也不是你想的,好在都過去了,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
她絕不能再回到新宅子,這個婆婆可不是個好的,包括那個梅子。
袁有文有些心不在焉,想不到盼兒竟然是撿的,難怪娘自小就不疼她,相比較她,梅子就舒服許多。
“相公,明日我跟弟妹去莊上一趟,看看小盼可好些了,再有幾日是元宵節,不知道爹可回家?”
蘇沐換好家居服,老二昨日出門做生意去了,沒有兩個月怕是不能回來,顧家人對元宵節不是很在意,過了正月初八,該忙的都忙起來了,包括讀書的孩子們。
“你們去看看也好,那孩子跟她的丫頭都嚇壞了。”
鐘氏突然心一酸,淚落了下來:“我之前真不知道那兩個丫頭存了別樣的心思,弟妹曾經略略提醒了一些,不管是不是真的,我本就沒打算再帶回來小住。
誰知道我弟媳婦那個人軟聲細語,說姑娘家也就這幾年好日子,定親后就不方便出門了。
相公,出了這事,我怎么都有些錯,可你爹這次也一點面子不給我留,包括我年邁的爹娘,他們也不想這樣呀,維澤到底還是年幼了。”
顧蘇沐嘆了一口氣:“娘子,假如被燒的是咱們的孩子,你還會說維澤年幼嗎?七歲是不大,可到底讀了兩年書,火能不能燒人還不知道嗎?
見到你家人后,那小子還嚷嚷著燒死就燒死了,大不了牙行買兩個,這是人話嗎?不說盼兒是爹的救命恩人,也是咱的小師妹,就算是跟半枝一樣的身份,就該隨便被燒死嗎?
鐘氏,日后我的孩子們不想再跟這樣的孩子來往,你如果也是這樣想,我會很失望。”
鐘氏紅著眼:“你怎么會如此想我?我只是難過,到顧家二十年了,爹從沒有這樣待過我,而且我看我爹娘小心翼翼賠著禮,公爹一聲不吭就走了,這,這”
顧蘇沐站起身,聲音有些冷:“娘子,我去書房有些事,晚上就不一定回來了。
你好好想想,爹平生第一次收弟子,到家沒兩日,就被你娘家人差一點點了天燈,換位思考一下,燒不到自己身上不能就感覺不到疼。”
“相公,我不是那個意思。”鐘氏看著相公很快不見了的身影,心里一陣陣發涼。
孩子是不對,大弟和弟妹都有錯,沒把孩子教好。
可爹娘有什么錯?他們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一而再地賠禮,公爹多少有些過分了。
她也喜歡盼兒,但因為這事,公爹仿佛看不到這二十年她的付出,這讓她有些委屈。
她不過是想相公安慰幾句,相公卻直接去了書房,這么多年,夫妻倆因為爭執去書房過夜的日子很少很少。
當初公爹只是給這丫頭一些銀子就好了,何必大老遠帶回家來?而且人家還是成了親的,又能學幾年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