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氏放下手中的鋤:“當家的,今日府試已經結束了,不知道咱家知文考的如何了?大哥說結束次日就準備回,那就是五日后就能看到兒子了?”
陳富才直起腰,看看天色:“回吧,忙了這些日,總算是田里地里都忙好了,就是山上好一陣子沒去了。
知文的考試我倒是沒那么著急,這幾個月知禮對他花了許多心思,知文自己都說有把握。”
“知禮對兩個弟弟是真的好,就是我心里有些擔心,如此會不會耽誤他自己?大哥、大嫂心里會不會不舒服?”
“沒事,等這次他們一回來,就讓知文不要再打擾他哥,院試還有四個月,咱知禮那么聰明,今年之后的每一年,咱家的勞役都不用去,賦稅也不必交了。”
他大哥說了,知禮中了秀才,剛好免家里的賦稅,等他中了舉人,盼兒二十畝的陪嫁田也就不用再付。
只是知禮要帶兒子去江南書院,他心里還是有些沒底,聽說去那邊的費用比縣學多一倍,還不包括一個多月的路費,這才是大頭。
家里的銀子的確是夠了,只是如此一來,銀錢基本都供在哥哥身上了,萬一過兩年知行也嚷嚷著要去,那是絕對無能為力了。
可他又不舍得說不讓知文去,江南書院的名聲太響了,肯定是好才有這樣的名聲。
何況知禮去了江南,如果知文不去,就再也想不到知禮這樣細心的教導了。
陳富才重重嘆了口氣,跟娘子說了這些。
郝氏道:“去,肯定得去,咱家現在也存了百兩銀,這要是從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
知文有了前程,才能幫知行,知行現在還小呢。
當家的,去年春我們還準備讓知行輟學呢,現在他能在縣學讀書,我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文星、再有下半年也來縣城,知行還是有人教,你瞎操心什么呢?”
郝氏的大臉盤笑成了花,陳富才想想也笑了。
的確該知足的。
“二叔、二嬸,你們笑什么呢?撿到銀子了?”
聽到聲音來開院門的春燕,看著二叔兩口子的笑臉,本有些懵,很快想到了府試。
“我知道了,你們肯定是想到了二哥馬上就是童生了,二嬸,晚上咱們吃點好的吧。”
春燕突然一拍腦袋:“二叔,我差一點忘記了,七叔祖父剛才來過了,讓你晚飯后去伯祖父家商量事,還問我爹何時能回來,好像是為了溝渠的事。”
陳富才臉上沒了笑意,讓娘子趕緊跟春燕做飯,他自己則去后院沐浴更衣。
今年才四月初,天氣就不對了,連著多少日沒有下雨了,上次下雨還是大哥他們動身的日子。
陳家村短時間不會缺水,只要好好清理溝渠就行。
但這樣一來,各家都會麻煩許多,萬一五六月天氣還是干旱,每家勞力還得輪流看水,不是所有的村子都跟陳家村一樣不缺水。
他們村后山常年有水下來,他爹在世時又帶人筑了許多溝渠,這一片不是沒旱過,但陳家村都安然無恙地過來了。
郝氏帶著春燕在灶房忙活,熱水春燕已經燒了,她裝了一桶讓當家的自己提到后院去。
她快速煮了一鍋粥,韭菜炒了兩雞蛋,再就是一盤咸菜。
三個人這樣的飯食已經很好了,再多就是浪費了。
“春燕,今晚就這樣了,明日給你蒸些咸肉吃。”
春燕其實并不饞,她家的伙食一直不錯的,在村里算上上等,許多人家都是逢年過節才吃一頓好的。
“二嬸,今年不會干吧?”
郝氏答的干脆:“不會,梅雨季節還沒有到,這個時候本就雨水不多,不過清理溝渠也是應該的,絕大部分人家田地都種下去了,現在正是做這些的時候。”
“哦。”春燕放心了,二叔二嬸在這些方面最是內行,他們說不會就是不會。
看小姑娘嘴里哼著小曲,郝氏卻有些不淡定了。
知禮曾讓他們多買些糧食囤著,就怕萬一干旱欠收,當時她跟相公可都是一笑了之。
畢竟侄子只知道讀書的一個人,哪里懂什么種田?
糧食買回來容易,再賣出去就虧本了,糧商歷來壓價都很厲害的。
陳富才沐浴回來后,飯菜已經上了桌,他看婆娘有些心不在焉。
“沒事的,咱村里河水那么深,過些日子肯定會下雨。”
“當家的,萬一過些日子還不下雨,咱們也買些糧食囤著吧,咱們家幾口可都是能吃的人。”
陳富才當然也有了這個想法。
只是三日后,天空就飄起了雨,盡管雨不大,到底還是下了。
那就沒有買糧食的必要了。
村里清理了兩日的溝渠也停了下來,許多人家還想趁著這個季節多種些蔬菜,張嘴日日都要吃的。
郝氏道:“當家的,你看下雨也做不成事,咱們明日要不帶春燕去縣城吧?明日下午知文他們該回來了。”
陳富強他們連著奔波了五日,眼看著城門就在眼前,一個個心里激動起來。
吳大有的驢車就在縣城小院里,時辰還早,他打算帶再有跟文星回去,小院也實在住不下。
郝氏一早就跟當家的還有春燕到了縣城。
恨不能一下子就看見兒子,陳富才心情也是差不多,如果這次考試順利,他兒子就是一個童生了。
那么八月份是不是也可以跟知禮一起去院試試試水?
一次本沒打算中,但下次就有了經驗不是?
妯娌倆在院子里邊曬太陽邊聊天,自然也聊到了陸娘子突然變臉的事。
郝氏撇撇嘴:“大哥就是考慮多,干什么要隨禮?大嫂,我可是帶了行李下來,今日要是來不及,明日你就跟大哥他們回去。
我就看不慣她,一肚子壞水,我只要想到她們母女差一點就害了我兒子,我就恨不能找到了咬上她們兩口。”
“弟妹,這些畢竟沒有證據,陸家任何事咱們都不要說,讓她順順利利嫁了人,知文才不必提心吊膽是不是?”
郝氏點頭,確實是這個理,有心防著是沒錯,但萬一被人訛上怎么辦?
鄉下人又怎么啦?鄉下人兒子同樣是個寶。
吳氏突然站起身:“來啦,弟妹,他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