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妃與孟菱歌并無過節(jié),其實陳太妃與太后也沒有大的過節(jié),但他們曾經(jīng)同為安順王的女人,私下里較量比拼早就成了刻在骨子里的習慣。
近半年以來,她用孫子之事挑釁太后多次,太后都忍了下來,這讓她以為如今的太后早沒了年輕時的鐵腕手段,她以為太后沒有孫子,已經(jīng)補壓得抬不起頭來,壓根不敢在這件事上與她爭執(zhí)吵鬧。
太后丟不起這個人。
所以她才有這么大的膽子,在兒子兒媳面前說出這番冒犯之詞。
占點嘴上的便宜,讓太后在晚輩面前有苦說不出。
哪怕孟菱歌生氣,看在溫可昊與蘇樂顏的份上,也不會過于為難她。她再怎么都是長輩,孟菱歌貴為皇后,也不能隨意處置。
但陳太妃萬萬未料到,她之前在太后面前言語無狀多次,太后都忍了,偏偏在孟菱歌面前提上一句,太后就發(fā)這么大的火。
四周寂靜之下,陳太妃清晰的聽到錢嬤嬤振聾發(fā)聵的聲音。
“回太后。按規(guī)當撤銷封號,杖二十,逐出宮廷,勒令回府反省。”
陳太妃猛然一驚,面色瞬時變白。
這一刻,她才發(fā)現(xiàn)太后一點都沒變,還是在安順王府時那般。
輕易不動怒,一旦動怒,絕對讓對方后悔未及。
兒孫皆在面前,她今日若在這月華宮被撤銷封號,再打二十杖,傷情多重暫且不說,關鍵是這臉以后往哪里擱?
真要這么罰了,等同要她的命。
溫可昊與蘇樂顏此時也反應過來,連忙雙雙下跪求情。
“太后恕罪,母妃言行有失,確實該罰,但她已年邁,體弱受不了重罰,本王愿代她受過。”
“母妃近日身體不適,說話經(jīng)常顛三倒四,語無倫次,還請?zhí)笠娬彙!?/p>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皇后近幾年為子嗣之事傷神,眾所周知。陳太妃當著孩子及下人的面提及此事,確實極為不妥。
太后說她以下犯上,藐視皇恩,本就沒冤枉她。
溫可昊與蘇樂顏求情,都無法為她自圓其說,只能替她受過,或是說她神智不清。
陳太妃此時已認清現(xiàn)實,太后如今已經(jīng)撕破臉,她不低頭,今日這事肯定過不去。
她臉上擠出討好的笑,順著蘇樂顏的話道。
“對對對,我最近沒休息好,這張嘴就愛胡說八道,太后與皇后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與我一般見識。”
但太后面色沒有半點緩和,冷聲道。
“在哀家與皇后面前裝瘋賣傻,不思悔改,罪加一等。錢嬤嬤,掌嘴!”
太后一路行來時,心中一會覺得自己鬼迷心竅,與孟菱歌說了那等離譜主意,一會又覺得是孟菱歌不知好歹。
然而這諸般想法,在聽到陳太妃對孟菱歌說的那句冒犯之詞時,全部變成了憤怒。
她的兒媳,什么時候輪到陳太妃說三道四,指手畫腳了?
這是她選的兒媳,她真心實意疼著的兒媳,哪怕現(xiàn)在兩人有一點嫌隙,但也只有她可以說上幾句,其他人休想欺她!
她確實不想因皇嗣問題與人起爭執(zhí),但不僅僅是她怕丟人,更是因為她顧忌孟菱歌的顏面,不想她得知后心下難受。
陳太妃在她面前說幾句,她能忍。
在孟菱歌面前說,她是一點兒也忍不了。
錢嬤嬤雖已年邁,但跟在太后身邊,保養(yǎng)的很是不錯,滋補之物都跟著吃了不少,養(yǎng)的健壯有力。
平時一股蠻力都無處發(fā)泄,現(xiàn)在得太后之令,干脆利落地上前,左右開弓就給陳太妃扇了兩個結實的大耳光。
陳太妃敢揭皇后娘娘的短,她就敢打陳太妃的臉。
她出手速度快,又是奉太后之令,打完退到太后身邊,眾人才從驚詫中反應過來。
陳太妃被打懵了,只覺嘴里涌上一股腥甜,竟是牙齒都被扇的松動。
眾目睽睽之下,她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委屈的蹲在地上嗚咽起來。
溫可昊與蘇樂顏面色都不好看,但此事確實是陳太妃無禮在先,見狀只得再次請?zhí)笏∽铩?/p>
蘇樂顏有著身孕,而且兩個孩子也在場,一家人不宜鬧得太難看。
何況溫止陌提及過的計劃,也不宜太過得罪忠親王府。
想到這,孟菱歌有心上前勸兩句,但她知曉太后是為她出頭,所以這時候誰求情,她都不能求情。
孟菱歌轉眸看了眼溫握瑜,母女一對視,小人兒便明白了母后的意思。
溫握瑜從位置上跳下來,輕輕走過去,拉著太后的褲腿撒嬌道:“皇祖母,您別生氣。握瑜餓了,握瑜想挨著皇祖母坐。”
脆若銀鈴的聲音,加上軟萌可愛的長相,太后低頭一瞧,心便軟了。
這個小可人兒,雖不是皇孫,但也極得她的喜歡。
太后彎腰便將溫握瑜抱了起來,寵溺道。
“哀家的小握瑜當然要挨著皇祖母坐,你可是哀家的心肝寶貝兒。現(xiàn)在你父皇還沒到,先上些點心瓜果,握瑜邊吃邊等你父皇可好?”
溫握瑜比較瘦,太后抱起來毫不費力。
溫握瑜聞言在太后臉上親了一口。
“好,握瑜聽皇祖母的。”
太后臉上笑意更深,抱著溫握瑜在桌前坐下,然后讓溫可昊與蘇樂顏都坐。
溫可昊與蘇樂顏見自己母妃還蹲在地上,哪里坐得下去?
太后這才看向陳太妃道。
“起來吧。這次看在哀家的寶貝孫女份上,此事就這么算了。若是下次你還敢對皇后無禮,或是對皇嗣之事多嘴多舌,決不輕饒。”
陳太妃顏面盡失,還僵持著不愿起來,溫可昊與蘇樂顏生拉硬拽才將她按在下首位置上。
宮女穿梭而來,往宴席上放了一些點心瓜果。
但此刻宴席之上,人人心思各異,氣氛已全然不如之前。
陳太妃腸子都悔青了,實在是想不明白,往日太后能容忍她言語冒犯,為何今日僅說了皇后一句,太后咋偏偏就聽不得了呢。
雖然剛才她被陳嬤嬤掌嘴時,沒幾個下人看到,但當著兒子兒媳孫兒的面被打,這叫她往后在晚輩面前,哪還有半點長輩的威嚴?
而且她剛才瞧得分明,兒子兒媳雖是在幫她,但眼里的嫌棄與責怪明晃晃的。
就連還不懂事的孫子,都似乎在嫌她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