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早上七點,陸超從床上醒來。
得益于【初級強韌】的加持,連日練武與收尸的疲憊都被徹底恢復,包括昨晚遭遇兇險的精神刺激,也是逐漸平復。
旋即,拉開舊窗簾,看著陽光從穹頂灑落,投下斑駁光影。
他站在原地,靜靜體會著這份短暫安寧。
“竟然還做了個夢。”
或許是因為昨晚的兇險經歷,他夢到自己成為強大的格斗者,讓金石拳館引以為傲,并且還成為了巡防司與鴻義社眼中的‘大人物’。
但是。
暗自搖頭,陸超默然走出房間,來到客廳旁的外陽臺處。
嘩啦!嘩啦!
銹黃的水龍頭被打開,他捧著涼水潑到臉上。
冰冷涼水刺激下,陸超只覺所有負面情緒與復雜念頭都被沖走。
“夢里終究只是虛幻,實力才是現實的立足之基。”
“只要我實力足夠......無論未來敵人是誰,都可無懼。”
目光堅定且銳利,陸超抹去臉上水漬,思維徹底冷靜。
旋即,視線向外望去,開闊一片。
可見灰色天穹下,水泥矮樓一棟接一棟,好似環圓般向外延伸,層層疊疊。
晾曬的衣服在各家各戶的陽臺處隨風吹拂,有汽笛的喇叭聲在樓下響起,撕裂清晨寧靜。
視線拉遠,越過繡帶圈的貧瘠,陸超看向那鐵環區的內部盡頭。
一條航行貨輪的寬闊江河環繞城圈,好似天塹,將這片水泥舊城與內環城區相互隔絕。
數道跨河大橋如同鋼鐵巨臂,穿破江霧,直至繁華的中心之地。
“在看什么呢?”
趙元擎睡眼惺忪,端著臉盆,穿著黑色背心走來。
陸超抬頭示意遠處,那江河環繞的內環城區。
江霧彌漫,卻有道道閃爍亮光浮空而過,在那一片霓虹的中心,還隱約可見一座通天高塔的輪廓痕跡。
“棱環塔啊......”
揉了揉眼睛,同樣看去,趙元擎的語氣有些感慨。
那里才是棱環城最繁華,也是最安全的內環城區,基礎設施極其先進,秩序井然,寸土寸金。
與之相比,鐵環區只能被稱為銹帶,落后且破敗。
“你說,咱們以后有沒有機會,在那里買個窩?”
趙元擎的聲音有些憧憬,同時又帶著一絲不太確定。
沒人不想在那里定居。
但昂貴的房價,以及內環城區的出入限制、資格審查,卻足以讓大部分人望而止步。
想到這里,他又有點泄氣,覺得這份希冀不切實際。
“誰說得準呢?”
然而,微微一笑,陸超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有嘲笑,只是平常道:“或許明天,或許明年。”
“至少,未來總有機會。”
......
連續十數天。
清潔組、酒吧、拳館......
陸超如同一架精密校準的人形機器,不知疲憊,在練武與工作之間互相平衡,徹底放下了關于那位黃毛青年襲擊的插曲。
期間有貸款公司再次打來電話,問他是否需要貸款,被他拒絕。
漸漸地,當他來到金石拳館第兩個月的時候。
【生命力:14→15!】
【潛能進度:64%】
“呼!!”
一口灼熱的白氣吐出,陸超走到練功房的角落,趁著休息的間隙看了一眼面板。
生命力再次提升了兩點,距離格斗級越來越近。
澎湃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間流轉,他的拳力已經超過了一百五十公斤。
隨即,微微側身。
陸超看向窗里倒映的自己。
汗水沿著陽剛的臉龐滑落,在胸腹的肌肉線條間緩緩而過。
肩背更為厚實,雙腿與雙臂又粗壯了一分。
和兩個月前的自己相比,他現在已經完全稱的上一句壯碩。
但是。
“還不夠。”
握了握拳,陸超并未因此滿足。
突破格斗級,才是他現在的目標。
三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大半,他只剩下最后一個月的時間。
若是沒能突破,那就只能離開拳館。
想到這里,陸超臉色嚴肅,感到一絲緊迫。
呼哈!
砰!!
也就在這時,有悶響傳來,打斷念頭。
順勢看去,可見擂臺區域有人被一腳踹飛,好似斷線風箏般砸在地上。
勝利的一方站姿挺拔,位居擂臺中心,短長發下的英挺面容意氣風發。
“沈師弟真強啊,才突破巖皮,就擊敗了徐師兄。”
“徐師兄的生命力足有25點,也算是老牌格斗者了,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天才,這是唯一的解釋,而且說不定館主傳了些秘術呢?”
師兄弟的議論聲從周圍傳來,陸超看見倒地的徐師兄踉蹌站起,揉了揉胸口,拱手認輸。
而在那對面擂臺上,沈天辰就像是眾星捧月,被人夸贊,甚至還可見二真傳林師姐走上前去,再次耐心為其指點關鍵。
“第四位真傳.......”
面色如常,陸超想到了一周前的事情。
沈天辰成功突破格斗級,并且被館主羅師,公開收為第四位真傳弟子。
地位、實力,都不可同往日而語。
甚至聽說,有安保公司主動找上門來,開出不少高額資源的條件,希望能招攬對方。
......
“沈師弟,剛才只是切磋而已,你下手重了一些。”
走下擂臺,林師姐黛眉微皺,對著沈天辰低聲提醒道。
幸好徐師弟氣量還行,否則說不定真要打出真火。
“師姐,師父傳我秘術,不就是希望我盡快掌握嗎?”
“徐師兄實力不弱,正是練習秘術的好對手,我沒辦法收住。”
沈天辰滿不在乎,期間還瞥了一眼灰溜溜離開的徐師兄與其他圍觀吹捧的師兄弟。
他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對。
實力為王,強者至上,無論是拳館還是外面,這都是真理。
更何況秘術剛成,一時難以圓轉如意,下手重了在所難免。
“再說了,師姐。”
他語氣輕松,甚至是理所當然道:“徐師兄皮糙肉厚,這不是沒什么事嗎?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見他如此態度,林師姐朱唇微啟,最后卻只能按下勸誡的話。
“好吧......對了,【衡甲安保】的條件你考慮的如何了?”
語氣關切,她再次提醒道:“這可是師父為你拉來的資源,你要好好把握。”
“我再想想吧,師姐。”
然而,輕輕搖頭,沈天辰竟是有些不滿道:“半年的薪水只有十五萬,每月的資源份額也只是兩份生命藥劑。”
“他們許諾的條件我覺得有些低了。”
“低了?”林師姐黛眉緊皺,這條件相比其他格斗級的師弟,已經是優厚翻倍。
“可不是我貪心啊,師姐。”
沈天辰搖頭道:“他們的合約限制要求太多了,我覺得那些資源份額還可以再往上提提。”
“是么......”
林師姐思索片刻,沈師弟的天賦和潛力確實超越常人,或許......值得再爭取一下更高價碼?
她沒再強勸,轉而提醒道:“那你自己好好斟酌。”
“武斗小會的事也快了,師父很看重此事,你可不要讓他失望。”
“好了好了,師姐,我知道了。”
......
目送沈天辰被帶著離開,再次去后院接受羅師的單獨指點。
陸超雖沒聽見對話,但還是有些感嘆。
難怪羅師當初會摸骨。
上乘根骨的天賦,確實在修行效率上要遠超常人。
踏踏......
念頭閃過,卻有腳步靠近。
陸超偏頭看去,可見張鴻師兄走到近前。
他竟是沒再穿那一身象征拳館弟子的白灰色練功服,反而是一身老舊的黑色運動裝。
在其身后,還可見鄭武師兄全程陪同,正提著一個黑色行李包,似是相送。
“陸師弟。”
張鴻走到近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微微一怔,陸超看向鄭武,可見對方輕嘆搖頭。
“你不用問鄭師兄了。”
“我是來跟你道別的,陸師弟。”
張鴻再次開口,語氣有些低落。
陸超身體一顫,頓時明悟,對方這是要離開了。
拳館的規矩,三個月內若是無法突破巖皮,踏足格斗級,除非繼續繳納學費,否則只能離開。
“張師兄......”
“我確實不適合這條路。”
打斷了他的勸慰,張鴻表情苦澀道:“20點生命力,我如何也邁不過那道坎。”
“這只能說明我的極限就在這里,沒必要再耗下去了。”
語氣惆悵,他將整個練功房都給看了一眼。
器械、擂臺、場地、往日里還算相熟的師兄弟......
氣氛沉默,沒人開口打斷。
直到最后,可見張鴻深吸一口氣,露出笑容,偏頭看來。
“陸師弟,很高興,這段時間能認識你。”
四目對視,他沒有抱怨任何過去,只是拍了拍陸超肩膀,留下一份真心祝福:
“祝武運昌隆。”
“請你帶著我的那份,好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