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晟將要告老還鄉的大臣數了數,一共有十三個人,南宮晟將他們及其他們的宗族一并押到菜市口,實行凌遲,十三個宗族,幾千號人活活殺了兩天,連幼童婦女都不放過,并且南宮晟還命人將尸體處理了送到邊關給守疆的士兵食用,其殘暴的態度天理不容。
南宮晟這樣做無異是增加了地府的工作,地府里所有的黑白無常要去帶回那些人魂魄不說,更倒霉的是因為這些人是冤死,所以地府整日整夜都是哀嚎,不僅是崔鈺和葉顏舞兩個判官忙得不可開交,審問冤魂,更悲催的是十大閻羅天子,要根據鬼魂的生前事跡決定這些人的去向。一殿秦廣王將自己的工作推給了崔鈺,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想事情,崔鈺見他那模樣也知道是因為天命的事,有莫大的嘆息。
一日,崔鈺和葉顏舞總算是將那幾千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崔鈺愛好飲酒,這件事情結束后,崔鈺去了人間往常喝酒的地方,擺出自己的酒具小酌,面對青草池塘,一輪滿月,月光投影,崔鈺將酒灑進池塘,水中月一下子就破了,有青蛙冒出來沖崔鈺叫了一聲。崔鈺笑了笑,手指繞了繞就生出陣陣白煙,變出蚊蠅來逗這一池的青蛙。只是手法太拙劣了,總是讓青蛙吃到蚊蠅,這到底不是他擅長的!
“呱!”青蛙突然慘叫一聲,只見一只纖細的手將它捉住了,隨后扔進了池塘里,崔鈺抬頭葉顏舞對上他的視眼慢慢坐了下來。
“怎么玩起了這個?!你不是說這東西是最無聊的把戲嗎?”葉顏舞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這個把戲是天命最擅長的。
“沒什么!”崔鈺敷衍了過去。低頭把玩著酒杯,其實葉顏舞沒說錯,當初自己確實是嘲笑這小孩子一般的游戲,可是天命卻玩的不亦樂乎,他是最小的,像個孩子一樣,可如今他又在哪呢?!如果一殿說得是真的哪他如今是什么樣子,畢竟沒了肉身。
“崔鈺!我見過天命了!”葉顏舞突然來了一句,崔鈺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她,葉顏舞緩緩將頭轉了過來和他對視道:“在越楚皇城!我是去辦姚九兒一事遇見他的!他的樣子真是難看啊!如果按一殿說得那樣的話,肯定他也在調查姚九兒那件事!”她頓了頓,在崔鈺開口前說道,“崔鈺!你知道嗎!他沒有肉身,像個孤魂野鬼一樣飄來飄去,只能看到一雙眼睛,十幾年前他被做成藥引子寄宿在一個叫蔣騎的人體內,他那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我想都不敢想!”葉顏舞說著聲淚俱下,她將天命看得比誰都重要。
“你別哭,畢竟這件事也不是誰能夠扭轉的!我和一殿的話你聽見了?”崔鈺輕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樣溫柔。
“是!那天本來想去告訴你的!”葉顏舞答道。
“你說姚九兒一事?!就是那個鬧得生死簿錯亂的人?!”崔鈺想起了正事。葉顏舞抹了抹眼淚正色道:“是!五殿派我去查這件事,然后我就去了越楚,因為姚九兒是在越楚出生的!可是我沒有找到她倒是找到了天命!”
“哦……”崔鈺低頭沉思,那個女人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領?!他只記得唯一一個有這樣能力的是伽羅,幾百年前的伽羅曾有轉化人生死的能力,正是因為如此,天,地兩界都將他視為怪物,一直防著他,甚至是從各個方面打壓他,一來伽羅如果用自己的能力會給地府增加不必要的麻煩,也會給人間帶來難以挽回的一些事情,就他本身來說,活著就是個禍害,好在兩百年前伽羅就在人間消失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投胎還是如何都無從查找,現在多了一個姚九兒,生死簿再一次亂了,他甚至都懷疑那個姚九兒是不是伽羅轉世。
“那個蔣騎什么來歷?!”崔鈺問道。葉顏舞聽了將生死簿拿出來翻了翻,隨后說道:“是個命苦的人,準確的說是遇到姚九兒之前命苦,他本來應該死在奴隸主手里,可現在卻是高高在上的靖北王,日后還會做皇帝!不過有個奇怪的事!”葉顏舞說了就停了一下,她突然想到,天命是地府的人,再怎么是男性他的陰氣也是格外重的!在蔣騎身體里這么多年那個蔣騎沒有發出一點尋常的陰氣,而且居然還能承受得了。
“什么問題?!”崔鈺問道。
“崔鈺,你想想,天命他雖然沒有肉身,但畢竟是地府的人,陰氣自然很重,了那個蔣騎卻沒有一星半點異樣的陰氣,更奇怪的是,地府的人身上的歷氣極重,一般的尋常人怎么可能受得了?!你不覺得奇怪嗎?!”葉顏舞正經的說道,提出了大膽的猜測,“除非他和天庭有關系!”
“這事情怎么越來越復雜了啊!”崔鈺搖了搖頭,從衣袖中掏出竹笛,葉顏舞看了眼,而后將目光投向的遠方:“吹吧!我想聽!”崔鈺看了她一眼吹了起來,崔鈺的笛聲只有死人才能聽見,能夠撫平所有的暴戾,撫平所有鬼魂心中的憤懣,葉顏舞很享受,地府里不安分的鬼魂聽著崔鈺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
紅驪的宅子里青柚和蔣騎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蔣騎體內的天命睡得安穩,一陣笛聲傳入他的耳朵讓他瞬間驚醒,第一個就想到了崔鈺。
天命起身從蔣騎的身體里溜了出來,尋著聲音而去。穿過重重的建筑,樹林,越走越熟悉的地方讓天命的內心為之一顫,待笛聲就在不遠處時天命停住,徘徊不前,遠遠的盯著坐在地上的二人,男的俊郎帥氣,女的嬌艷動人,月色正好,可偏偏多了種哀愁,笛聲里滿目瘡痍,少了某種東西,那就是天命自己。
這個地方向來只有他三人知道,每天做完事就會在這里品酒談心,可如今呢?!自己也有十幾年沒有再來過了,這副模樣他們如何認得啊!
這一夜本就不尋常,三大判官心里個有心思,種種哀愁。而身在地府寢宮中的秦廣王所受的煎熬未必比剝皮抽筋好得多!從子時開始被抽去筋的地方便開始了每個月都會經受的折磨,一次又一次灼燒,冰凍,腐爛結痂。秦廣王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來,豆大的汗珠淋濕了一地。嘴唇被咬的出血,不停的抖動,他必須克制自己不叫出來,不能讓其他的閻羅王聽到。可是畢竟是兄弟,其他的閻羅王都知道他今日會受苦。便沖沖趕來。可是秦廣王打死都不讓他們進來,五殿氣得青筋直跳,破口大罵:“你要不讓我進去我現在就去吧那人的肉身給毀了!”此話一出其余的閻羅王都勸他不要沖動,若是真的那樣做一殿心里所受的苦絕不會比現在少。
寢宮的門自動打開了,五殿率先走了進去,見秦廣王在地上打滾皺起了眉頭,想給他運功減輕痛楚秦廣王卻說:“不能這樣做,天命他在十八層受著和我同等的痛苦,我怎么能這樣做而對不起他!”他一心想著的是天命,秦廣王自己只是在月圓之夜會如此,可是天命呢?!他的肉身在十八層里灼傷,冰凍,一點一點的會腐化,卻不會結痂再好起來,總有一天他的肉身會完全消失,到那時就真的找不回來了。
“天命?又是他!秦廣王!你要想清楚!你是閻王!他就只是個判官而已!你沒必要這么做!而且他已經死了!你懂嗎!死了!就算沒死,他在人間那么久的日子早就把你忘了!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五殿怒吼,這人真是榆木腦袋,朽木不可雕也!
“不會!我知道他還活著,還在做判官該做的事!我能感受到他的波動!”秦廣王一邊忍著痛,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五殿看他這樣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秦廣王可是最倔強的,認定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就改變。
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緊張,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
“是崔鈺。”十點轉輪王說道。秦廣王聽著漸漸平復了身上的疼痛。
“他在想天命?”六城王說道。
“或許吧!”五殿小聲的說道。
笛聲一直吹到了天微微亮的時候,崔鈺和葉顏舞有了點點困意,躺在草叢里休息。天命在臨走之時留了塊玉在崔鈺手上,那塊玉是當初葉顏舞送給他的,如今也該還了。他此生都不想跟地府有任何關系,只想奪回自己的肉身,安安穩穩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這些事情如何與他無關,總要和過去道別。
葉顏舞做了一個夢。不知是好是壞,她夢見天命回來了,有了身體,可是他卻說不喜歡地府,想要過別的生活,于是便揮手走了,留下了自己曾經送給他的玉。葉顏舞被嚇醒了,醒來沒有看見天命也沒在自己身上找到那塊玉,心里松了一口氣,去叫崔鈺時猛然看見自己送給天命的那塊玉就放在崔鈺的手上,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