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寫完最后一個字,簽下自己名字的瞬間——
“砰!”
巨大的落地窗轟然炸裂,狂暴的怨氣如同決堤的洪水涌入整個客廳。
李窈的身影撲向這三個罪魁禍首。
“不!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們,求求你!”
絕望的尖叫劃破夜空。
三人如同無頭蒼蠅般,在怨氣沖擊和驚嚇下,竟然互相推搡著、尖叫著,從破碎的落地窗口失足墜下了高樓。
一道接著一道的沉悶巨響從樓下傳來。
與此同時,沈月魄的身影出現在張強家樓下。
夜空中,漆黑的云層瞬間聚攏。
一道紫金色天雷,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朝著房間內怨氣沖天的李窈狠狠劈下。
李窈剛剛完成了復仇,魂體被怨氣和最后爆發的力量沖得支離破碎。
面對這道至陽至剛,??岁幮暗奶炖?,她赤紅的眼中只剩下釋然。
她放棄了抵抗,張開雙臂,她早已做好準備。
大仇得報,魂飛魄散,是她注定的結局。
就在紫金天雷即將吞噬李窈魂體的那一刻。
沈月魄雙手在胸前結印,速度快得只能看見一片幻影。
口中清叱:“太陰引渡,善念為引!封魂納魄,敕!”
她左手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巧精致的養魂瓶,瓶口對準李窈那即將潰散的魂體。
右手并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暖黃色的光。
這是林澄輪回前,答應贈予沈月魄的善意之氣。
此刻,這縷善意之氣被她打入李窈那即將被天雷和怨氣徹底撕裂的魂體。
善意之氣瞬間在李窈周圍散發著柔和金光。
“轟??!”
也就在這時,紫金色的天雷轟然落下。
光芒瞬間淹沒了整個房間。
“收!”
沈月魄厲喝一聲,左手養魂瓶爆發出強大的吸力。
天雷的光芒散盡。
沈月魄依舊站在原地,左手穩穩地托著那個白玉養魂瓶。
瓶內,懸浮著一縷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淡白色光點。
光點周圍,纏繞著暖黃色的善意之氣,將其小心地包裹著。
沈月魄低頭看著瓶中代表著一線生機的殘魂,松了口氣,臉色略顯蒼白。
她小心翼翼地將瓶塞蓋緊,收入隨身的布包里。
很快,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深夜的死寂。
沈月魄的身影,已悄然消失。
樓上張家,只留下滿室狼藉和樓下三具血肉模糊的尸體。
那三張寫滿罪行的認罪書,在夜風中,靜靜地躺在地板上。
處理完李窈的事情,沈月魄沒有絲毫停留。
她帶著養魂瓶,連夜乘車,直奔青峰山虛靜觀。
當出租車在蜿蜒的山路上停下時,東方天際才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
晨霧繚繞,將整座青峰山籠罩在朦朧的紗帳中。
沈月魄來到虛靜觀門口,眼前的景象讓她微微挑眉。
曾經破敗不堪的大門以及外墻斑駁脫落的虛靜觀,此刻已然煥然一新。
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青磚圍墻也被重新砌過,粉刷得雪白,透著一股難得的整潔。
看來她這位便宜師兄,還算靠譜。
沈月魄沒有去叩門。
她輕車熟路地繞到觀側一處相對低矮的圍墻,腳尖輕點,無聲無息地翻了過去,穩穩落在觀內。
觀內也整潔了許多,雜草被清理干凈,石板路上的青苔都被刮掉了,露出原本的紋理。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香燭和一絲尚未散盡的油漆味。
沈月魄徑直穿過前殿空曠的庭院,走向后院,來到林硯心的廂房門前。
后院里靜悄悄的,只有晨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林硯心那間廂房的門窗緊閉,里面一片死寂。
沈月魄走到房門前,沒有敲門。
她直接對著門縫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送了進去:
“林硯心?!?/p>
里面毫無反應。
沈月魄眼神一冷,聲音陡然拔高:
“我給你三分鐘,若是再不起來——”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指尖不知何時已經夾上了一張閃爍著幽光的雷符:
“別怪我不念同門之情?!?/p>
最后幾個字,說得輕描淡寫,卻蘊含著威脅。
話音落下的瞬間——
“嗷!”
廂房里爆發出一聲哀嚎。
緊接著是一聲悶響,像是有人從床上直接滾了下來。
“來了來了!師兄這就起!這就起!”林硯心帶著驚恐和睡意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手忙腳亂的窸窣聲響起。
“吱呀。”房門被猛地拉開。
林硯心穿著皺巴巴白色中衣,睡眼惺忪,臉上還帶著枕頭印子,從門里沖了出來。
他張開雙臂就要給沈月魄一個熱情的擁抱,嘴里還嚎著:
“小月亮?。∧憧伤慊貋砹?!師兄我快忙死了!真的快忙死了啊!嗚嗚嗚……”
沈月魄面無表情,身形向旁邊平移了半步。
“砰!”
林硯心撲了個空,因為沖得太猛,差點一頭栽進院子里的石墩上,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扶著腰直喘氣。
沈月魄冷眼看著他這副狼狽相:
“忙著睡覺是嗎?”
林硯心尷尬地撓了撓如同雞窩般的頭發,嘿嘿干笑了兩聲,試圖轉移話題:
“嘿嘿,這不是天才蒙蒙亮嘛……”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沈月魄,見她風塵仆仆,眼睛頓時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
“小月亮!你這次回來,是給師兄送幫手的對嗎?人呢?快讓師兄看看!”
“最好是能打能扛能做法事還能干雜活的!師兄我太需要了!這觀里里外外,光靠我實在撐不住??!”
他一邊說,一邊伸長脖子往沈月魄身后東張西望。
沈月魄看著他充滿期待的眼神,慢條斯理地從隨身的布包里,掏出白玉養魂瓶。
里面那縷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淡白色光點,在幾絲暖黃色的善意之氣纏繞下,艱難地維持著。
“在這里?!鄙蛟缕菍⑵孔舆f到林硯心眼前。
林硯心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瞪大了眼睛,湊近了瓶子,幾乎要把臉貼上去。
他看看瓶子,又看看沈月魄那張平靜的臉,再看看瓶子……如此反復幾次。
“在……在這里?”
他指著那小小的瓶子,聲音因為錯愕和荒謬而拔高變調,“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他指著瓶子,手指都在顫抖,臉上寫滿了崩潰:
“我讓你找幫手,是找能干活的大活人!不是找鬼!更不是找這種、這種眼看著就要魂飛魄散,比紙糊的還脆弱的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