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一聲清叱，如驚雷炸響在懶人谷的夜空。

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硬生生蓋過了小愛的哭喊，蓋過了風聲，也蓋過了天樞劍那悲戚的嗡鳴。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蕭寒化作的銀色光雨，驟然凝滯在半空中，不再消散。柳清瑤臉上的淚水，也懸在了半空。就連那漫天飄落的桂花，都停在了離地三尺的空中，靜止不動。

一道金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蘇筱筱方才消散的地方。

是她。

她赤著腳，白衣勝雪，長發在靜止的風中輕輕飄動。她的眼眸，是純粹的金色，像兩顆燃燒的星辰，又像兩汪深不見底的金色湖泊。

“我的道，”她看著眼前凝滯的銀色光雨，聲音清冷而堅定，“從來都不需要犧牲?！?/p>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回來。”

凝滯在半空中的銀色光雨，猛地調轉方向，如百川歸海，瘋狂地向她掌心匯聚。

“無為大道覺醒！劍靈重組程序啟動！”小愛的聲音，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狂喜。

柳清瑤的震撼與釋然

柳清瑤僵在原地，手中的鍋鏟“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她看著蘇筱筱那道金色的身影，看著那漫天銀雨倒流，看著天樞劍在她手中重煥新生，大腦一片空白。

“這……”她喃喃自語，聲音顫抖，“她……回來了？”

當看到蘇筱筱赤著腳落在草地上，眼中那抹金色的平靜時，柳清瑤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涌而出。

“你這個死丫頭……”她哽咽著，又哭又笑，“嚇死老娘了知不知道？！”

她想沖過去抱住蘇筱筱，可腳步剛動，又硬生生停住。

此刻的蘇筱筱，周身散發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嚴，像一尊從天而降的神祇，讓她不敢靠近。

柳清瑤只能站在原地，紅著眼眶，看著她，像看著一個……奇跡。

天道的降臨與潰敗

“哦？沒想到，本尊的‘天道殘魂’，竟催生出了如此有趣的‘道’？”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金長袍、面容威嚴的中年男子，正懸浮在半空中。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整個天地，都仿佛在顫抖。

他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色，沒有眼光，像兩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天道！”柳清瑤失聲驚呼，下意識地擋在弟子們面前。

“不，”蘇筱筱看著天空中的黑衣男子，眼中金光一閃，“他不是‘天道殘魂’，他是‘天道’本體?；蛘哒f，是‘天道’的‘執念化身’?！?/p>

天道沒有理會柳清瑤，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蘇筱筱，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一個凡人，竟能覺醒‘無為大道’，還能逆轉生死，與劍靈共生。你，讓本尊……很感興趣。”

他話音未落，一只由純粹“規則”構成的黑色巨手，便憑空出現，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朝著蘇筱筱，當頭拍下。

“找死！”

蘇筱筱眼中，金光暴漲。

她沒有閃避，只是輕輕一抖手腕。

“嗡——！”

天樞劍發出一聲清越的劍鳴，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脫手而出。

銀色的劍光，迎風暴漲，化作一道橫貫天地的銀色匹練，輕輕一繞。

“咔嚓——！”

那足以毀滅一座山峰的黑色巨手，在銀色匹練面前，像一塊脆弱的玻璃，瞬間碎裂，化作點點黑光，消散在空中。

“什么？！”天道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不可能……我是規則！我是秩序！我是永恒！我制定了萬界的法則，束縛了無數生靈，讓他們在我的規則下掙扎、痛苦、內卷……這才是‘道’！這才是‘永恒’！”

“可她……一個凡人……憑什么？憑什么能逆轉生死？憑什么能無視規則？憑什么……能讓我……感到‘恐懼’？”

“她的‘道’……是自由？是愛？是共生？荒謬！可笑！這世間，哪有什么自由？哪有什么愛？只有規則，只有秩序，只有永恒的束縛，才是‘道’！”

“可為什么……為什么我的‘規則’，在她面前，像一堆無用的代碼？為什么我的‘永恒’，在她眼中，像一個笑話？”

“不……我不會輸……我不能輸……我是天道……我是……”

“你的‘規則’，”蘇筱筱握著回歸的天樞劍，緩緩抬起，劍尖，直指天道，“在我‘無為大道’面前，不過是一堆，無用的代碼?！?/p>

她一步踏出，身影，瞬間出現在天道面前。

天樞劍，輕輕抵在了他的心口。

“現在，你明白了么？”

天道低頭，看著抵在心口的劍尖，又抬頭，看著蘇筱筱那雙金色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眼中，那兩個黑色的“黑洞”，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不……不可能……”

“你不是規則，”蘇筱筱輕聲說，“你只是，被‘規則’束縛的……可憐蟲?！?/p>

她手腕，微微用力。

“噗——！”

天樞劍，輕易地刺入了天道的心口。

沒有鮮血，只有一道道破碎的、像是代碼一樣的黑色裂紋，從他心口，蔓延至他全身。

“……輸了。”他喃喃自語，眼中，那兩個黑色的“黑洞”，終于，碎裂了。

“不，”蘇筱筱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你只是，解脫了。”

“咔嚓——！”

天道的身體，像一個破碎的瓷娃娃，寸寸碎裂，化作無數黑色的光點，消散在風中。

風里，似乎傳來一聲，極輕的、如釋重負的嘆息。

“……謝謝?！?/p>

天道，敗了。

懶人谷，一片寂靜。

蘇筱筱收回劍，從半空中緩緩落下，赤著的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

她低頭，看著手中溫順的天樞劍，輕聲說：“我的道，不需要犧牲。”

“我的道，”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是與你，共生?！?/p>

“我的……命。”劍身中，傳來蕭寒那微弱卻堅定的聲音。

柳清瑤看著她，忽然咧嘴一笑，撿起地上的鍋鏟，沖她喊道：“死丫頭！回來就好！老娘的紅燒肉快糊了，還不快來幫忙？！”

蘇筱筱轉過頭，看著柳清瑤那張帶著淚痕卻笑得燦爛的臉，也笑了。

她握緊手中的劍，走向她，走向那些紅著眼眶的弟子們，走向……她的道。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新的一天，要來了。

而她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