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蹤了那個人?”林野追問。
“他跟工商的人見了面。”陳默又繼續(xù)說道,“就是今天去查我們的那個。”
這不是意外,而是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圈套。
有人不僅要讓他們?nèi)蝿?wù)失敗,還要借警方之手除掉他們。
而這個人,很可能與劉歪嘴,甚至與紅姐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回到車間,王胖子正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看到他們平安歸來才松了口氣。
但當(dāng)聽說任務(wù)失敗還可能被警察盯上后,他的臉又白了。“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李明亮掙扎著從床上坐起:“紅姐知道了嗎?”
“還沒匯報。
“但這個局,她未必不知情。”
紅姐……”王胖子聲音發(fā)顫,臉色慘白繼續(xù)說道,“要是紅姐也想弄死咱們,那…那咱們不是死定了?”
趙山河一拳砸在木箱上:“操!管他娘的是誰!查出來,俺去弄死他!”
“野哥,這事不能莽撞。如果真是紅姐…那我們?nèi)フ宜褪亲酝读_網(wǎng)。”李明亮靠在墻邊艱難的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放在林野身上。
他坐在一個倒扣的鐵桶上,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著軍刺粗糙的刀柄。
“是不是紅姐,查了才知道。”林野終于開口,又繼續(xù)說道,“但在這之前,誰也不能輕舉妄動。”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眾人,最后定格在陳默身上,“陳默,能找到發(fā)信息的人嗎?”
陳默走上前,拿起傳呼機(jī),手指在按鍵上快速按了幾下,調(diào)出了發(fā)送信息的號碼記錄。“需要去電信局,或者…找能查號碼的人。”看向林野繼續(xù)說道,“我知道一個人,在火車站一帶混,專門倒騰二手通訊設(shè)備,有點(diǎn)門路。”
“可靠嗎?”
“這個人嘴巴嚴(yán),但是只認(rèn)錢。”
“好。”林野從王胖子那里拿過裝錢的鐵盒,數(shù)出五百塊遞給陳默,“帶山河一起去,盡快查清這個號碼的來歷和機(jī)主信息。注意安全,發(fā)現(xiàn)不對,立刻撤。”
陳默接過錢,塞進(jìn)懷里,對趙山河使了個眼色,兩人迅速離開了車間。
林野又看向李明亮:“明亮,你腦子活,分析一下。如果設(shè)局的人不是紅姐,會是誰?目的又是什么?”
李明亮忍著痛說道:“首先,劉歪嘴嫌疑最大。他知道我們和紅姐有聯(lián)系,借警察的手除掉我們,既能報復(fù),又能挑撥我們和紅姐的關(guān)系,一石二鳥。其次…”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也不能完全排除紅姐。或許她覺得我們不受控制,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該知道的事,想借警方清理門戶。甚至…可能是那個韓科長,覺得我們礙眼,想順手捏死。”
“那我們…就等著?”王胖子怯生生地問。
“等。”林野斬釘截鐵,“等陳默的消息。在這之前,所有人,包括你找來的王中磊和李大強(qiáng),都不準(zhǔn)離開車間半步。胖子,你去弄點(diǎn)吃的和水回來,夠幾天用的。”
陳默和趙山河在傍晚時分回到了車間。
“查到了?”林野立刻起身。
陳默點(diǎn)點(diǎn)頭,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號碼的注冊人叫‘孫老五’,是個在火車站一帶混的老扒手,專門偷包,然后轉(zhuǎn)賣里面的東西,包括傳呼機(jī)。這個號碼登記的就是他的名字,但據(jù)那個倒騰通訊設(shè)備的說,孫老五最近手頭闊綽,像是接了‘大活’。”
“孫老五人在哪?”
“死了。
“昨天下午,在鐵道涵洞里發(fā)現(xiàn)的,說是偷東西被失主追上,失手打死了失主,自己逃跑時摔破了頭,也沒救過來。”
死無對證!線索到這里,干凈利落地斷了。
下手的人,心思縝密,手段狠辣,絕非凡輩。
“C他媽的!”趙山河怒罵,“肯定是劉歪嘴那王八蛋殺人滅口!”
李明亮靠在墻上,“滅口…那說明我們查的方向沒錯。但他怎么知道我們會去查?又怎么知道我們什么時候去碼頭?時間掐得那么準(zhǔn)…”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背后都冒起了寒氣。
有內(nèi)鬼?這個念頭在林野腦中閃過,但又迅速被自己否定。
在場的都是過命的兄弟,誰會出賣自家兄弟?
隨后又看了一眼王中磊,李大強(qiáng)二人,但隨后又搖了搖頭。
這二人根本不清楚晚上我們要去做什么,更何況二人還都是胖子的弟弟。
“不是我們的人。”林野緩緩搖頭,“是我們太嫩了。從我們接觸周富貴開始,可能就已經(jīng)在別人的監(jiān)視下了。劉歪嘴,或者他背后的人,一直在看著我們像小丑一樣蹦跶。”
“這個局,是在告訴我們,他們隨時能捏死我們。也是在警告紅姐,別碰不該碰的東西。”
“那…那紅姐那邊,我們還去嗎?”王胖子小心翼翼地問。
林野沉默了片刻。
去,可能是自尋死路。不去,就等于徹底失去了這個可能的庇護(hù),同時也會引起紅姐的猜忌。
“去。”林野轉(zhuǎn)過身,“但不是去質(zhì)問,是去請罪。”
“請罪?”趙山河瞪大了眼睛。
“對,請罪。”林野點(diǎn)頭,“任務(wù)失敗,丟了貨,惹了警察,差點(diǎn)把紅姐牽扯進(jìn)來。這是我們無能。我們要把姿態(tài)放到最低。”
李明亮瞬間明白了林野的意思:“示敵以弱,麻痹對方,同時…試探紅姐的反應(yīng)?”
“沒錯。
“如果她勃然大怒,或者急于撇清關(guān)系,反而說明她心里沒鬼。如果她異常平靜,或者…主動幫我們分析,那才值得警惕。”
這是一步險棋,也是林野目前能夠想到破開這步險旗的方法。
......
第二天上午,林野獨(dú)自一人,再次走進(jìn)了紅塵夜總會。
白天的夜總會格外冷清,只有幾個保潔在打掃。貓哥看到他,眼神復(fù)雜,但還是把他帶到了紅姐的辦公室。
紅姐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顯得端莊而冷艷。
她正在插花,動作優(yōu)雅,頭也沒抬。
“紅姐。”林野站在辦公室中央,微微躬身。
紅姐將一支百合插入瓶中,這才抬起眼皮,“貨呢?”
“丟了。”
“錢呢?”
“…被警察沖散了。”
“人沒事?”
“…陳默受了點(diǎn)輕傷,其他兄弟沒事。”
紅姐放下手中的剪刀,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走到林野面前,仔細(xì)打量著他。
“知道為什么失敗嗎?”她問道。
“我們…我們太大意了,行動不夠謹(jǐn)慎,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林野低著頭回答。
紅姐輕笑一聲,“大意?林野,你跟我說大意?”她繞著他走了一圈,“我早就告訴過你,江湖不是過家家。你們動了劉歪嘴的奶酪,他就不會讓你們好過。這次是警告,下次,可能就是直接收你們的命了。”
她停在他面前,聲音壓低,“這次的事,我?guī)湍銈儔合氯チ恕D线吥沁叄易詴淮5牵瑳]有下次了。我的耐心,和我的資源,都是有限的。明白嗎?”
林野心中巨震。
紅姐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她只是輕描淡寫地把事情歸結(jié)于劉歪嘴的報復(fù),并且表明了她出手“善后”。
這看似庇護(hù)的背后,似乎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控制和…警告。
“明白,謝謝紅姐。”林野將頭埋得更低。
“去吧。”紅姐揮揮手,重新走回桌前擺弄她的花,“最近安分點(diǎn),別再給我惹麻煩。”
從紅塵夜總會出來,林野站在街頭,
紅姐出手解決了麻煩,保全了他們,但她那句“我的耐心和資源都是有限的”,狠狠的扎在了林野心中,
到底是誰布下的局?劉歪嘴?韓科長?還是…這位看似出手相助的紅姐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