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捕頭!”
賀章趕忙向對方拱手施禮。
因為這個世界的捕頭可不像歷史上那種連“官”和“吏”都算不上,而是屬于“役”這種不入流的社會底層。
恰恰相反!
由于有武功和江湖勢力的存在,捕頭實際上只比知縣低兩級,與主簿平級,屬于正兒八經有編制的九品武職。
不僅如此,能成為捕頭往往武功都不弱,而且還得有一定的江湖人脈跟威望。
否則根本無法協助官府衙門壓制當地的幫派勢力,震懾那些視平民如草芥,甚至敢無法無天隨意殺人越貨打家劫舍的“綠林好漢”。
“這是你干的?”
曹捕頭瞥了一眼頸椎斷裂但還沒有完全咽氣的逃犯,那張充滿威嚴的臉上浮現出詫異之色。
作為本縣的捕頭,他對于縣城內的江湖人士和各大鄉紳豪族家里護院的底細可謂是了如指掌。
尤其是眼前的賀章,壓根就不會任何內功,只有一身勉強還算看得過去的橫練功夫和刀法,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到這一點的人。
更何況對方今天壓根就沒有隨身攜帶兵刃。
賀章趕忙苦笑著搖了搖頭:“不,不是我,我哪有這本事,是我們家少爺?!?/p>
“你們家少爺?”
曹捕頭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緊跟著用驚訝的目光瞥了一眼杜永,立馬注意到在他擼起的胳膊上有兩個已經開始發紫的大手印。
另外,衣衫上還有些許尚未干涸的血點。
不過出于謹慎和職業習慣,他還是先俯下身查看逃犯身上受傷的地方,發現腋下軟肋有一個小小的拳印和輕微骨折。
脖子與胯下致命撞擊留下的瘀痕面積也非常小,根本不可能是賀章這個大骨架成年人的手筆。
“你先是用膝蓋搗碎了他的命根,然后又趁著劇痛脫力的剎那,用手肘打斷了他的脖子?”
曹捕頭不愧是專業辦案多年經驗豐富的老手,一下子就通過傷勢還原了剛才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事情。
不過他仍舊有點無法相信,這種快穩準狠的生死搏殺出自一個年輕的富家少爺之手。
因為這不僅對武功有非常苛刻的要求,而且還需要敏銳的洞察力和判斷力,以及豐富的交手經驗。
尤其是殺人技,往往需要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作為消耗品。
可杜永從小到大別說是殺人了,連雞都沒有殺過一只,人生軌跡在縣城內幾乎是公開透明的。
“沒錯。這家伙大意了,以為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所以沒有任何防備。否則認真起來,我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杜永十分冷靜的給出肯定答復。
此刻他沒有恐懼,更沒有半點遭遇危險時腎上腺素飆升后的興奮和激動。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并不是當事人,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旁觀者。
尤其是對方沖過來的剎那,根本不需要大腦思考身體就本能的做出了反應。
仿佛二十四式開碑手已經變得如同呼吸一樣,完全不需要刻意去控制。
第一次親手殺人也沒有出現惡心嘔吐之類的生理不適。
甚至沒有任何感覺,就好像激情過后進入了“賢者時間”。
杜永也不太清楚這究竟是成為游戲角色的副作用,還是“無我無相”這個天賦在發揮作用。
唯一知道的就是在干掉窮兇極惡的逃犯之后,自己的武學經驗、見識、血氣、拳掌、腿腳、俠義、名望等各項數值都增長了不少。
開碑手的等級也從LV6提升到了LV7,腦海中多出不少關于這門武功的新理解。
這意味著與很多游戲中玩家操控的角色一樣,他現在可以通過“打怪”的方式來“升級”。
其中血氣應該相當于生命力和生命值。
拳掌、腿腳等數值則與對應武功招式的威力直接掛鉤,數值越高威力就越大,而且可以通過學習相應的武學與日常練功緩慢提升。
至于武學經驗、見識、俠義、名望、廚藝、樂理、繪畫之類的屬性……
暫時還搞不清楚究竟有什么用處。
反正平日里閑著沒事的時候就抽空練練,說不定以后數值高了可以從中悟出高深的武功,亦或是將其融入到已掌握的武學中增加威力。
要知道在古代可沒有手機、電腦、電視之類可以消磨時間的娛樂。
無聊了只能培養這些興趣愛好來打發時間。
杜永甚至不確定,這次外出突然遭遇窮兇極惡的逃犯,是否是所謂“劇情”開始的征兆,又或者只是一次偶然的巧合或隨機事件。
畢竟很多武俠游戲,都十分惡趣味的喜歡設計一個主角全家突然慘遭滅門,只有自己一個人幸存并踏上復仇之路的開局。
這也是為什么杜永會迫切想要盡快學到一門內功心法。
他可不希望拿到林平之那樣苦大仇深的劇本。
“原來如此!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已經習武有成。看來杜家后繼有人,咱們縣也要出一位少年英雄了!”
曹捕頭意味深長的打量著杜永。
在他看來,眼前這位杜家少爺肯定是偷偷拜了某位高手為師,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這種情況在鄉紳大戶人家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
杜永面帶微笑十分謙虛的回應道:“您謬贊了,我可當不得什么少年英雄,充其量只是會點防身的拳腳功夫而已?!?/p>
“哈哈哈哈!能拿下聚義寨的三當家可不是只會點防身拳腳功夫那么簡單。要知道他不僅一身銅皮鐵骨防御力驚人,而且還天生力大無窮。即便是我想要拿下也得費上一番功夫。”
曹捕頭大笑著說出了逃犯的身份。
聽到這番話,賀章當場倒抽了一口涼氣驚呼:“這是聚義寨的三當家湯山博?他……他不是在牛耳山上嗎?怎么會被抓住淪為囚犯?”
曹捕頭瞥了一眼地上馬上就要咽氣的家伙,冷笑道:“哼!還不是因為谷瑋膽大包天,居然敢打上交給州府賦稅的主意?!?/p>
“可好巧不巧,聚義寨的人才剛動手,便撞上押鏢回來的長河鏢局楊總鏢頭,結果被殺得大敗?!?/p>
“湯山博就是因為輕功不好沒跑掉,當場被擒獲押了回來?!?/p>
“只是沒想到,這伙賊寇竟然在縣城內安插了眼線?!?/p>
“趁著我交差的功夫,他們下藥把獄卒全部毒翻,隨即打開牢門,將所有關押的犯人都放掉妄圖制造混亂,給湯山博制造逃跑的機會?!?/p>
“什么!他們瘋了嗎?竟然連朝廷的賦稅都敢劫!”
賀章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因為劫掠商旅富戶和搶官府的賦稅在嚴重程度上完全不是一回事。
后者相當于是在明目張膽的挑釁朝廷。
只要不是天下大亂官府威信掃地,都必然會選擇毫不留情的重拳出擊。
“聚義寨的大當家瘋沒瘋我不知道,但這一次他們可是徹底激怒了朝廷。”
“等著看吧,用不了多久上邊就會派高手來將其連根拔起?!?/p>
“哦,對了,湯山博身上有三百兩銀子的懸賞。既然是你們家少爺干掉了他,稍后我會報告給縣老爺派人把錢送到杜府上去?!?/p>
說罷,曹捕頭便像抓小雞一樣將湯山博扛在肩膀上,大踏步朝衙門所在的方向走去。
注視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賀章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唉——真是多事之秋,看來咱們縣可能要出大事了。”
“聚義寨的大當家很麻煩?”杜永十分好奇的詢問。
賀章一邊揉著隱隱作痛的肚子一邊解釋:“何止是麻煩那么簡單。聚義寨的大當家叫谷瑋,雖然本人在江湖上并不算太出名,但武功卻相當高,傳說他還有一個極為可怕的師父?!?/p>
“官府就是忌憚他的師父,所以這些年才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容忍其占山為王,從來沒有派人圍剿過。”
“少爺,我們還是回府趕緊把這件事情告訴夫人比較好?!?/p>
“要知道你打死了湯山博也相當于跟聚義寨結了仇,咱們必須得早做打算才行?!?/p>
“你先回去報信吧。我要去一趟醫館,把上次借的醫書還給王郎中。”
杜永從懷中取出一本藍色封皮的書卷晃了晃,緊跟著補充道:“別擔心,以我現在的身手在城內應該不會遇到什么危險?!?/p>
“好!不過您還了書記得早點回府?!?/p>
賀章明顯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他明白,少爺的武功既然已經能干掉聚義寨的三當家就肯定比自己強,當然也用不著自己保護。
目送這位忠心耿耿的護院快步消失在街道拐角,杜永這才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總算是沒人跟著可以自由活動一下了。不過我應該去哪呢?”
要知道縣城并不算大,一共有兩條算是主干道的大街,可能加在一起面積也只有幾平方公里,但由于缺乏規劃到處都是錯綜復雜的小巷跟胡同。
如果不是本地人,很容易就會迷路。
稍微猶豫了片刻之后,杜永最終選擇朝城西所在的方向走去。
因為他聽說那邊有很多窮人和乞丐聚集,打算親眼見識一下這個世界最底層的生活是什么樣子,順便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奇遇”。
畢竟他的福緣一項可是滿的,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是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