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門鎖打開的聲音響起,黎簇進來后,把書包重重的甩在玄關(guān)柜上,臉上帶著一天下來的疲憊和刷題留下的煩躁。
還不如去古潼京呢。
真要了他的命了。
他為什么要這么聽她的話回去復(fù)讀啊!
黎簇內(nèi)心無比抓狂。
“回來了?”許思儀癱在沙發(fā)上,有氣無力的打著招呼。
“嗯。”黎簇?fù)Q好拖鞋進來,敏銳的察覺到了許思儀的情緒不太對勁。
“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差?王盟今天沒給你送飯嗎?”黎簇走到沙發(fā)邊上抬手摸了一下許思儀的腦門,還以為她是病了。
“送了,吳扒皮親自送的。”許思儀滿臉不開心的抱著抱枕,坐起身后,就開始一臉后怕的跟黎簇講下午的真假美猴王驚魂記。
“你是沒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吳邪,一個在廚房里抽煙裝深沉,一個站在門口笑的跟個偽人似的。那個假的,說是張家人,還說要帶我走,確定什么事情。我最后只能裝傻給他倆都攆出去了。”
許思儀委委屈屈的開始訴苦。
“張家人?他們盯上你是因為你的血?”黎簇眉頭緊鎖走到沙發(fā)邊坐了下來。
“嗯吶!吳邪說這地方不能待了,讓我跟他去杭州躲躲。”許思儀撇了撇嘴,眼神瞟向黎簇:“他還說,你要是舍不得我的話,可以給你在杭州也找個學(xué)校復(fù)讀。”
黎簇沒有立刻回答,微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神,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突然緊了緊,握成拳頭,過了好一會兒,黎簇才抬起眼,目光沉沉的看著許思儀,壓低了聲音,帶著點少年的沖動和試探:“要不....我們自己跑?不跟他去杭州。”
許思儀愣了一下,隨即像看傻子一樣看著黎簇。
“就我們兩個,偷偷走。”黎簇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壓的更低了,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找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跑?往哪兒跑?樓下那個賣手抓餅的,路口那個修鞋的,還有天天在小區(qū)里拎著鳥籠子遛彎的老大爺,你是真沒看出來,還是假沒看出來?你覺得他們哪個像是普通人?我們前腳跑了,后腳說不定就被張家,汪家,或者吳邪的什么對頭給按住了。”
許思儀嘆了一口氣,把臉埋進了抱枕里,深深悶悶的繼續(xù)說道:“至少吳邪....目前看起來是這些人里,唯一一個真沒有打算弄死我的人。我還不如跟著他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呢....”
黎簇眼底那點微弱的光,隨著她的話一點一點的黯淡了下去,他抿緊了唇,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回到玄關(guān)的位置,把書包拎了起來,轉(zhuǎn)身一言不發(fā)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吳邪,又是吳邪。
她就離不開吳邪了嗎?
“哥?”許思儀看著黎簇這個沉默抑郁的樣子,歪了歪頭,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黎簇的腳步在房門口頓了一下,沒回頭,聲音有些悶悶的:“.....我去寫作業(yè)了。”
房門輕輕的關(guān)上,隔絕了客廳里的光線,也隔絕了許思儀那不解的目光。
許思儀也不知道黎簇最近到底怎么了。
中二病發(fā)作期嗎?
許思儀聳了聳肩膀,重新癱回了沙發(fā)里,客廳里只剩下了電視里綜藝節(jié)目的嘈雜的背景音。
然而許思儀內(nèi)心那沉甸甸的恐慌和無助,卻像是驅(qū)不散的幽靈一般,如影隨形。
夜色漸黑。
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沒拉嚴(yán)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變幻的光帶。
許思儀在床上翻來覆去,跟烙餅似的。
一閉眼睛,就是張海客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神。
以及吳邪說處理掉時,那冰冷的語氣。
恐懼像是冰冷的藤蔓,順著脊椎往上爬著。纏得她透不過氣來。
不行了。
一個人待著實在太嚇人了。
她現(xiàn)在有一種,張海客搞不好就在自己床底下,正陰惻惻的等著她睡著后,然后跟鬼似的爬出來。
那很恐怖了。
許思儀騰的一下坐了起來,赤著腳跳下了床。
撈起自己粉紅色印著咸魚圖案的軟枕頭,像抱著救命稻草一樣,蹬蹬蹬的沖向黎簇的房間。
連門都沒敲,直接擰開了門把手就沖了進去。
“哥!我睡不著.....”
最后一個字卡在了喉嚨里。
許思儀僵在了門口,眼睛瞪的溜圓。
房間里只開著一盞書桌上的臺燈,暖黃色的光暈籠罩著一小片區(qū)域。
黎簇背對著門口,上身赤著,正撐在地板上做俯臥撐。
少年精瘦的脊背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肩胛骨隨著動作有力地起伏,勾勒出了流暢而充滿了力量感的線條。
細(xì)密的汗珠順著他緊繃的脊柱滑落,沒入腰際松松垮垮的灰色運動褲邊緣。
空氣里彌漫著黎簇運動時散發(fā)的蓬勃的荷爾蒙氣息。
黎簇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開門聲驚到了。
動作猛的一停。
他下意識的回頭,側(cè)臉的輪廓以及鼻尖上掛著的汗滴,映入了許思儀的眼底。
而當(dāng)黎簇看清楚門口抱著枕頭,穿著印著小熊圖案吊帶睡衣,掏出手機正大光明拍照的許思儀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緊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一路從脖子根蔓延到耳尖。
甚至連胸膛都泛起了可疑的紅暈。
“你怎么又偷拍!”黎簇的聲音低沉,帶著點偷摸鍛煉被抓包的尷尬。
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想要找件衣服套在身上,結(jié)果邊上只有他剛剛?cè)又拿怼?/p>
黎簇抓起來又覺得不太對。
一時間僵在了原地。
許思儀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手里的手機還舉著,正在找更加好的角度。
黎簇羞的歪過頭,不敢看許思儀。
只能手里抓著毛巾,尷尬的假裝擦汗。
“我就是學(xué)習(xí)累了,活動一下身體。”
許思儀連拍了好幾張,目光坦然的掃過他線條分明的后背和手臂,帶著點欣賞意味的點了點頭:“不錯嘛~有進步了啊,看著比在古潼京那時候可帶勁多了。”
這直白的夸獎,讓黎簇的臉紅得都快滴血了。
“你這么晚了,不睡覺,過來干什么?”
“我睡不著,我能跟你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