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儀跳下去的時候,腦子里最后一個念頭是:這屆蟲子真沒眼力見,追這么緊干嘛?表演欲這么強(qiáng)怎么不去參加《中國好昆蟲》!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意識像是沉在深海里,晃晃悠悠,不知過了多久,才被一道熟悉的,帶著點沙啞的嗓音緩緩拽出水面。
“醒了?感覺怎么樣?沒摔傻吧?”
許思儀費(fèi)力地掀開眼皮,視線先是模糊,然后逐漸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吳邪那張沒什么血色的臉。
他坐在她對面的地上,光著上身,昏暗的光線下,能看清他**的上半身,以及……上面幾道還在微微滲血的傷口。
許思儀腦子還有點懵,心想:怎么我眼皮一動他就知道我醒了?他屬監(jiān)控探頭的嗎?
許思儀撐著發(fā)軟的身體慢慢坐起來,環(huán)顧四周。
這是一個看起來像是天然形成的巖洞,空間不大,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土腥味和血腥味,嗆的她直頭疼。
蘇萬和楊好還四仰八叉的躺在一旁,昏迷不醒。
黎簇坐在吳邪邊上,也是滿身的塵土,正拿著個小鑷子,眉頭緊鎖,小心翼翼的在一道傷口里夾著什么。
聽到吳邪問話,黎簇抬起頭,眼睛有點紅,他把鑷子往旁邊一放,聲音帶著疲憊:“我不行了,眼睛又酸又疼,看不清楚了,你來吧。”
說著就讓開了位置。
許思儀這才注意到,黎簇站起來的時候,動作有點別扭,走路一瘸一拐的。
“你倆怎么了?”許思儀納悶地問,一邊挪到吳邪身邊。
湊近了才看清,他胳膊和胸口有幾處像是被什么東西撕咬過的口子,其中一道較深的傷口里,赫然嵌著一只已經(jīng)不動了的黑色蟲尸,讓人頭皮發(fā)麻。
許思儀驚訝地看向吳邪。
吳邪嘆了口氣,把手里消過毒的鑷子塞進(jìn)她手里,語氣倒是平靜:“放心吧,已經(jīng)悶死了,不會動。幫我夾出來吧。”
他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他們掉下來后的遭遇。
他和蘇萬點背,挖到了松動的土層,直接掉進(jìn)了這里的死人堆,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這種小尸蟞。
蘇萬當(dāng)場摔暈,他背著蘇萬想找路出去,又怕許思儀他們回來后下來找他們,就留了個記號。
后來不放心折返回來,果然看到他們?nèi)齻€也栽下來了。
她和黎簇掉下來時砸在了先落地的楊好身上,楊好當(dāng)了肉墊,直接暈了,她自己也磕到了頭昏了過去。
他和黎簇只好把她和楊好先背到這個相對安全點的地方。
有些尸蟞鉆進(jìn)了衣服里咬人,他就先給黎簇和楊好處理身上的,他自己身上的反倒沒顧上。
許思儀沉默地聽著,手上動作沒停,用鑷子精準(zhǔn)地把那兩只蟲尸夾出來扔到火里,然后拿起消毒水直接往吳邪的傷口上倒。
看著藥水刺激傷口泛起白沫,吳邪肌肉下意識地繃緊,許思儀卻撇了撇嘴,語氣帶著點埋怨:“就不會割我一刀嗎?我的血不是挺好用的。”
吳邪沒說話,只是抿了抿唇。
旁邊的黎簇聽了,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當(dāng)我倆是什么?”
許思儀哼了一聲,雖然心里明白他倆是舍不得,但嘴上還是要強(qiáng):“笨。我又不會因為這點事生氣。”
“這不是生不生氣的事。”吳邪道。
許思儀不再爭辯,專注地給吳邪消毒,然后問:“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看結(jié)構(gòu)和這些陪葬的碎陶片,像個古墓,具體哪個朝代的還得再看看。”吳邪低聲回答,目光掃視著周圍的環(huán)境。
他又問:“你們怎么掉下來的?”
“被蟲子追下來的。”許思儀話音剛落,就看到吳邪用一種極其嫌棄的眼神瞥向黎簇,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們幾個還能再菜點嗎?被蟲子攆得掉坑里?這業(yè)務(wù)能力退步得堪比A股了。
黎簇臉一黑,把他們在外面遇到的那種能聚合成人形的詭異黑蟲描述了一遍。
“看起來五彩斑斕的黑蟲?”吳邪重復(fù)了一句,眉頭蹙起,眼神里閃過一絲困惑,似乎在記憶的碎片里搜尋類似的線索。
“我好像……在哪兒聽說過這種蟲子?”
但一時半會兒吳邪又想不起來具體細(xì)節(jié)。
“我先休息一會兒,等他倆醒了我們就找路出去。”吳邪說著,拿起旁邊破爛但還算干凈的上衣套上,然后靠著墻壁閉上了眼睛。
許思儀看著吳邪疲憊的側(cè)臉,又轉(zhuǎn)頭看向黎簇。
黎簇抿了抿嘴,站起身,指了指洞穴另一頭昏暗的角落:“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那意思很明顯。
機(jī)會給你們了,不珍惜我就不管了。
許思儀低著頭,無意識地?fù)钢约旱氖种讣祝睦飦y糟糟的。
對吳邪,她感情復(fù)雜得很,拔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就在她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之際,腿上一沉。
吳邪竟然不知什么時候挪了過來,腦袋直接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許思儀嚇得一個激靈,想都沒想,抬手“啪”地一下就拍在了吳邪的臉上,聲音在寂靜的洞穴里格外清脆。
吳邪抿著嘴睜開了眼睛,幽幽地看著她。
許思儀被他看得心虛,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
沉默了幾秒,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抬起手,用手掌輕輕拂過吳邪的眼皮,做了一個“安息吧”的動作:“睡吧。”
吳邪:“………”
看得出來你很想我死了。
吳邪嘴角抽搐了一下,隨后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綿長。
等黎簇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吳邪舒舒服服地枕在許思儀的腿上,而許思儀從耳朵尖到臉頰,甚至連脖子都泛著一層誘人的粉紅,眼神飄忽,根本不敢看他,一副羞澀得快要原地蒸發(fā)的樣子。
黎簇不爽地“嘖”了一聲,但破天荒地沒說什么,只是走到旁邊坐下,目光卻忍不住在許思儀那紅透的小臉上流連。
他覺得許思儀就是道德感太重了,才會在這種時候露出這種表情。
但看著她那副窘迫又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模樣,莫名的讓他的心里癢癢的,生出一種想把她欺負(fù)得更狠的惡劣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