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掉了丁天空,也等于,徹底捅了空軍大院這個馬蜂窩。
林文鼎看著地上昏死的丁天空,心里卻沒有絲毫的悔意。
以岳父蘇正國和孟東的軍長叔父的關系,即使丁家追究起來,完全可以頂住。
林文鼎習慣性的未雨綢繆。
他知道,必須立刻,為可能到來的狂風暴雨,做好萬全的準備!
丁家一旦發起瘋來,最容易被當成“把柄”來攻擊的,就是他現在的電子表生意!
這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扣上“投機倒把”罪名的死穴!
林文鼎立刻命令李四。
“四爺,”他的聲音,冰冷而又急促,“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從現在起,用最快的時間,把咱們在燕京城,所有還沒出手的電子表,包括剛從丁天空那里繳獲的兩萬多只,全部運出燕京城!”
“能發往北方的,立刻發走!發不走的,就給我從郊外找個最隱蔽的地方,藏起來!”
“總之,燕京城里,不能再留下一只表!別留下任何尾巴!”
“至于丁天空那點煙草葉子……”他眼中寒光一閃,“就地在紅橋試市場處理掉,換成現金。”
李四心里一凜。
“林爺您放心!保證辦得妥妥帖帖!”
旁邊的孟東,看著林文鼎這番未雨綢繆的安排,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小子,不僅膽氣橫,腦子也轉得快。
都這種時候了,還得安排得這么細致。
“鼎子,咱們交換一下座機號碼。”孟東走上前,遞給林文鼎一張紙條,“這是我家,還有我辦公室的電話。這幾天,咱們兄弟三人隨時通氣,看丁家有什么動靜,也好有個應對。”
林文鼎接過紙條,點了點頭。
他也給孟東留了自家的座機號,一部民用線,一部軍用線。
風浪越大,林文鼎愈發的冷靜。
……
當林文鼎回到“丹柿小院”時,天色漸晚。
他推開門,一股濃郁的飯菜香氣,撲面而來。
桌上竟然擺著四菜一湯!
紅燒排骨,清炒蝦仁,麻婆豆腐,醋溜白菜,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紫菜蛋花湯!
桌子的中間,還放著一瓶打開的“張弓特曲”,和兩只干凈的白瓷酒杯。
而蘇晚晴,正坐在桌邊,手里拿著一本醫學專著,安靜地等著他。
林文鼎看著眼前這溫馨得,有些不真實的一幕,那根因為白天的血腥和緊張而繃緊的弦,瞬間松了下來。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晚晴,是有什么喜事啊,準備的這么豐盛!”他看著她,喉嚨有些發干。
“回來了?”蘇晚晴抬起頭,清亮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緒,“快洗手,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林文鼎笑著,點了點頭。
他洗完手,在蘇晚晴的對面,坐了下來。
蘇晚晴拿起酒瓶,親手給他,也給自己,都滿上了一杯白酒。
“今天,陪你喝一杯。”她說。
林文鼎看著她,心里愈發地柔軟。
兩人默默地,吃著飯,喝著酒。
氣氛異常的寧靜。
幾杯白酒下肚,蘇晚晴白皙的俏臉上,泛起兩抹動人的紅暈。
她放下了筷子。
情緒復雜的盯著林文鼎。
“林文鼎,”她緩緩開口,“你跟我說實話。”
“你每天在外面,到底是在靠什么賺錢?”
“為什么,連趙躍民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都會對你,服服帖帖?”
林文鼎的心,猛地一跳!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呢,難怪飯菜如此豐盛,還預備了小酒。
林文鼎敏銳的意識到,或許是岳父蘇正國授意蘇晚晴這么做的。
他看著蘇晚晴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嘿嘿一笑,試圖打個哈哈糊弄過去。
“沒什么,就是……瞎倒騰點小玩意兒,賺點辛苦錢罷了。”
“是嗎?”
蘇晚晴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沒有再逼問。
而是,從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疊房契。
推了林文鼎的面前!
林文鼎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他是購買的另外八處四合院的房契。
“這些房產,也是你倒騰小玩意兒,賺回來的?”
“我今天,幫你收拾主臥的時候,無意間翻到的房契。”
“林文鼎,我再問你一遍。”
蘇晚晴的眼中,涌起濃濃的擔憂和懼意!
“你是不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咱倆結婚才多長時間啊,你到底從哪里,弄來的這么多錢?!”
林文鼎看著對面,這個因為恐懼和擔憂,而渾身都在微微發抖的女人,涌起了一股歉疚。
自己這段時間的“暴富”,對她樸素守矩的世界觀,造成了多大的沖擊。
林文鼎沉默了。
他是思考,要不要把所有事情,竹筒里倒豆子似的告訴蘇晚晴。
不知蘇正國知道這些事會作何反應?
就在林文鼎拿定決心,準備全部坦白的時候。
蘇晚晴突然站起身,絕望道:
“我不想再問了。”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
“我只告訴你一句話。”
“這是我爸,托我轉告你的。”
“最近,上面對投機倒把,抓得很緊。你作為蘇家的女婿,尾巴最好干凈點,否則誰都救不了你!”
“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沒有再看林文鼎一眼,轉身準備走回西廂房。
林文鼎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這是岳父,通過女兒的嘴,在給他透風!也是在警告他!
而蘇晚晴,顯然也因為這件事,對他的信任,產生了巨大的動搖!
……
1980年,正處于改革開放初期,計劃經濟體制仍占主導地位。
政策雖然松動,但一些“模糊地帶”操作性很大,在官方層面上,抓投機倒把,是當時經濟管理和市場秩序維護的一項重要工作。
1984年發生轉機,中央明確肯定了“長途販運是國家允許的”,許多此前被視為“投機倒把”的商品流通行為被正名。
林文鼎作為知道歷史走向的重生者,必須抓住歷史機遇。
所以他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錯,當然,他也理解這個時代對“投機倒把”的有色眼鏡。
林文鼎盯著蘇晚晴的背影,擲地有聲:
“晚晴,過不了幾年,國家會為我正名的!”
“黑格爾說過,時代是具有局限的。你現在可以不理解我,未來你會覺得我的所作所為,無比正確!”
蘇晚晴腳步一頓,驟然回頭。
她盯著林文鼎,眼里放光,“口氣倒是不小,你竟然還知道黑格爾?”
在她看來,林文鼎以前就是個街溜子,也沒受過什么教育,怎么會知道德國哲學家黑格爾。
蘇晚晴目光灼灼,她第一次懷疑,眼前的這個林文鼎,還是之前的那個街溜子嗎?像是被偷換了一個靈魂!
就在這時!
“鈴鈴鈴——!!!”
客廳墻角那部軍線電話,突然,發出了一陣急促到令人心悸的,刺耳的鈴聲!
林文鼎瞬間,涌起了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
他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接起了電話!
“喂?!”
“鼎子!是我!孟東!”
電話那頭,傳來孟東因為焦急和憤怒,而徹底變了腔調的嘶吼!
“出事了!出大事了!”
“丁天空他大哥,那個瘋子丁長鷹!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他剛才,帶了一幫人,直接沖到躍民家,把……把躍民給捅了!”
“什么?!”
林文鼎的腦子里,“嗡”的一聲。!
直接去軍屬大院里捅人!這個丁長鷹徹底喪失理智了,完全沒考慮過后果,作出這種無腦行為,一定會被軍隊狠查的,丁長鷹的父母也得跟著倒霉。
“躍民現在怎么樣?!”
“不知道!已經被送到軍區總院搶救了!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孟東聲音發顫,“鼎子!時間太趕,我現在來不及去護你了,你快跑!”
“丁長鷹那個瘋子,現在正帶著人,往你那個小院去了!”
“他手里,有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