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霧如輕紗般籠住云頂閣大別墅。

秦嬴剛回來，一身藏藍色西裝還帶著夜露的濕意，玄關處的水晶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疲憊從眉骨間漫開，卻在踏入客廳的瞬間，被墻上一幅隱框畫勾住了腳步。

那是他與李碧瑤在維多利亞港畔的合影，照片里的姑娘笑靨如盛放的洋紫荊。

傭人端來的參茶已經溫了三次，秦嬴卻沒碰一口。

他走到落地窗前，望著霧蒙蒙的太平洋，浪濤拍擊礁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忽然，他猛地轉身，抓起桌上的衛星電話，指尖在撥號鍵上懸了兩秒，最終還是撥通了陳嘉明的號碼。

秦嬴顫聲說：“嘉明，是我。你……你有沒有碧瑤的新手機號？或者新的即時通信號？哪怕只有一點點線索也好。”他腕間的大宋智慧手表悄然彈出淡藍色全息界面：“檢測到宿主情緒：失落占比50%，不甘占比30%，平靜占比20%。泛知科技明日需迎接施瓦辛格父女，吉祥手機量產進入關鍵期，建議宿主優先處理核心事務，避免情緒內耗。”電話那頭，陳嘉明沉默了片刻，哀傷地說：“阿嬴，我問過我爸三次了，他說碧瑤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換了。我試過打她原來的號碼，全是空號，連她家照顧她十幾年的張媽都不知道新地址，只說李伯父把她身邊的人都換了一輪。”秦嬴低聲重復：“換了一輪……”

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像是墜入了維多利亞港的深海。

陳嘉明能夠感悟到秦嬴的心底隱藏的痛苦，提議說：“要不，阿嬴，你去劍橋大學找她吧！劍橋就那么大，三一學院、國王學院就幾條街的距離，只要你去，一定能找到她！”

秦嬴搖了搖頭說：“不行，太冒險了。李伯父在英倫的人脈極廣，碧瑤身邊肯定配了貼身保鏢，說不定早就跟劍橋校方打過招呼，不準我靠近。我明天要接施瓦辛格父女拍宣傳短片，后天紅館演唱會，大后天吉祥手機上市。這每一步都關乎泛知科技的生死。我要是被李家的人刁難，不僅見不到碧瑤，反而會讓吉祥手機的上市計劃泡湯。”他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玻璃的寒意透過西裝滲進皮膚。

盡管心里有情緒，但是，他能夠控制情緒。

他深知在商業世界里，情緒是最昂貴的成本。

他已經重生一次，帶著大宋智慧手表的算力優勢，研發出如意芯片1號和如意電池1號，就是為了打破國外技術壟斷，讓泛知科技站穩腳跟。如今吉祥手機即將量產，施瓦辛格父女的代言是打開歐美市場的鑰匙，紅館演唱會是引爆亞洲市場的發動機，他不能因為個人情感，讓整個團隊的心血付諸東流。

漸漸地，秦嬴恢復平穩，失落被一種更堅韌的力量取代。

他沉聲說：“嘉明，你以后幫我打聽一下碧瑤的消息，不用聯系方式，哪怕只是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也行。如果能問到她的近況，一定要告訴我。等泛知科技站穩腳跟，我會親自去劍橋找她。”

陳嘉明鄭重地說：“放心吧阿嬴，我一定幫你盯緊。我堂叔在劍橋做訪問學者，我讓他多留意，一有消息就告訴你。”掛了電話，客廳里只剩下掛鐘滴答的聲響。

秦嬴走到酒柜前，倒了半杯威士忌，卻沒喝，只是任由酒杯在掌心轉動。

他想起李碧瑤簽下股權轉讓協議時顫抖的手，想起她含淚說“對不起”時破碎的聲音。

他喃喃自語：“誒！破防了，真的徹底破防了……”

他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砸在酒杯上，濺起細小的酒花。

智慧手表的提示音再次響起：“檢測到宿主心率異常，建議進行深呼吸調節，明天的行程還要按計劃進行，請注意休息。”秦嬴抹掉眼淚，趕緊回到臥室休息。

萬里之外。

英國劍橋大學。

寒風裹挾著濕冷的雨絲，刮過國王學院古老的石板路。

李碧瑤穿著一身深灰色羊毛大衣，戴著同色系的圍巾，站在劍橋河畔，望著緩緩流淌的康河，眼神空洞得像蒙了一層霧。她剛辦完三一學院的入學手續，身后五步遠的地方，跟著父親派來的兩名保鏢、一名傭人還有一名貼身秘書，他們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把她和周圍談笑風生的學生隔離開來。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定制手機，這是父親特意為她準備的，通訊錄里只有家人和父親批準的幾個聯系人，連她常用的社交軟件都被換成了加密版本。

以前的手機號、即時通信號早已停用，存在舊手機里的秦嬴的照片、兩人的聊天記錄、一起制定的泛知科技發展計劃，都被父親派來的人徹底刪除，連云端備份都沒留下一絲痕跡。

李碧瑤對著康河喃喃自語：“阿嬴……你還好嗎？泛知科技還好嗎？”

她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想起半個月前，兩人在維多利亞港的游艇上，秦嬴抱著她，指著遠處的港島夜景說：“碧瑤，等吉祥手機上市，我們就在這里辦一場盛大的發布會，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東大國也能做出最好的手機。”

那時的他，眼里有星光，語氣里滿是自信，是她見過的最耀眼的模樣。

她還記得兩人在秦嬴的云頂閣大別墅里歡度過的甜蜜夜晚。

但這一切，都在父親的強勢干預下戛然而止。

父親威脅說：“要么跟我去劍橋，要么斷絕父女關系。”

后來，母親拉著她的手哭了一夜，說“瑤瑤，聽你爸的話，秦嬴那孩子是好，可他在商場上太惹事，不會有好結果的”。她是李家的千金，從小在溫室里長大，從未反抗過家人的決定。

這一次，她也只能妥協。

此刻，李碧瑤蹲下身，雙手抱住膝蓋，淚水滴在冰冷的石板路上，難過地說：“老公，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我知道陳嘉明他們退股后，泛知科技肯定面臨著資金壓力；我知道你被我‘拋棄’后，肯定很傷心。可我真的別無選擇……”她想起秦嬴曾說過，吉祥手機的核心競爭力是自主創新，就像做人，只有靠自己才能站穩腳跟。

她相信秦嬴的才華，相信如意芯片和如意電池的潛力。

但是，她更怕，這場突如其來的打擊，會擊垮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

她對著康河默念：“阿嬴，我曾經的好老公，你一定要加油，一定要挺過去。吉祥手機就要量產了，你一定要把它做好，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刮目相看。等我……等我找到機會，一定聯系你，一定回到你身邊。”

不過，她心里也清楚，這個“等”或許遙遙無期。

保鏢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手機被實時監控，連她寫給秦嬴的信，都被秘書搜走交給了父親。

她就像一只被關在金絲籠里的鳥，穿著昂貴的衣服，住著豪華的公寓，卻失去了最珍貴的自由與愛情。

此時，保鏢上前一步，恭敬地說：“小姐，天涼了，該回去了。老爺吩咐過，您剛到劍橋，身體還沒適應，不能在外逗留太久。”李碧瑤點點頭，緩緩站起身。寒風掀起她的圍巾，露出蒼白的臉頰。她最后看了一眼康河，轉身往宿舍走去。

路過三一學院的圖書館時，她看到一對情侶并肩走進門，男生手里拿著一本《量子力學》，女生笑著幫他拂去肩上的落葉。那場景，像極了她和秦嬴在港島云頂閣大別墅書房里查資料的模樣。

回到宿舍，李碧瑤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從行李箱的夾層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枚小小的芯片。

這是她偷偷藏起來的如意芯片1號的模型，是她和秦嬴愛情與心血的見證。

她把芯片貼在胸口，感受著它的溫度，仿佛能感受到秦嬴的心跳。

她輕聲說：“老公，我等著你。等你帶著吉祥手機來劍橋找我的那一天。”

她的淚水再次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