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不介意這事兒,咱先放放!我說誰能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張也看了看李國棟,又轉頭看了一眼周璃,此時的他感到自己像一枚棋子,在無數看不見的手中被擺布。所以,這時候的他說的每個字都沒什么好氣兒。
張也的話音未落,一個六十多歲、穿著中山裝的老者緩步走上前,只見他戴著一副老花鏡,氣質儒雅,看起來像是個學者。
老者緩步走上前后先是輕輕的咳嗽了一下,隨后才開口說道:“張也同志,我是特別調查組組長,姓秦,你可以叫我秦老,當然也可以叫我老秦。時間緊迫,我們就長話短說。長白山深處的那個地方——我們暫時稱它為‘零號地帶’——是一個持續存在了至少數百年的超自然現象集合體。那棵‘人心樹’是其中一部分,但……它不是核心。”
“等會兒……那玩意還不是核心?”張也聞言略帶震驚的問道:“那我能不能問一句,你嘴里那個所謂的什么零號地帶的核心是什么?”
“我們不確定。”秦組長搖頭說道,“我們目前掌握的資料很少,上世紀二十年代八門的那次探索,是我們近代有記錄的、最深入的一次。他們抵達了核心邊緣,看到了……一些東西,然后倉皇退出,立誓封口。根據我們后來收集的零散情報分析,他們并非一無所獲,而是帶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或者說,一個‘警告’。這個信息被分成了幾部分,由八門分別保管。”
“按照秦老您這話的意思,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我們張家保管的應該是令牌和冊子?”張也試探性的說道。
秦老看著張也一字一句的說道:“張也同志,你這話說的對,也不全對。其實,你們張家手里的冊子只是地圖和基本記錄。而那塊令牌,才是關鍵之一。”
秦組長目光深邃,頓了頓后繼續說道:“我們相信,令牌是某種‘鑰匙’或者‘控制器’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很可能就是最近出現的那半張地圖——它不是尋寶圖,而是‘鎖’的結構圖。兩者結合,才能安全接近,甚至控制‘零號地帶’的核心。”
秦老的話音未落,此時緩過氣來的李瑩突然開口哽咽的說道:“我爺爺說,當年八門出來時,其實達成過一個秘密協議:令牌由張家保管,地圖由八門共選的中人譚老爺子保管。但譚老爺子后來變節了,或者說,他背后有了新的主子。他手上的半張地圖,很可能已經落入了‘長生會’手里。”
“長生會?”張也想起周璃此前說過的話,“這長生會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長生會一個跨國秘密組織,成員多是頂級富豪、權貴和科學家,追求極端生命延長和超自然力量。他們幾十年前就盯上了長白山,一直在搜集相關信息。最近不知怎么,他們確信時機已到,開始全力行動。”之前一直沒說話的周璃這時候突然開口說道,“昨晚鬼市的地圖拍賣,就是他們放出的餌,想釣出持有令牌的張家人,以及其他可能知道內情的八門后人。”
張也聞言周著眉頭說道:“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長生會有了半張地圖,想要我手里的令牌。然后……你們跳出來想阻止他們,并打算搞清楚那個什么零號地帶的真相。而八門的后人,有的像李家這樣與你們合作,有的可能已經投靠了長生會,還有的像譚老爺子這樣立場不明,又或者像我這種倆眼一抹黑的倒霉蛋……沒錯吧?”
“基本正確。”秦老聞言點頭說道,“不過我們懷疑,琉璃廠譚老爺子的背后可能并不是長生會……而是和長生會實力相當的第三股勢力。”
“還有人摻和在這里面?”張也差異的問道。
“一些跡象表明,除了長生會和我們,還有一伙人也在活動。他們行事更隱秘,目的不明,但手段……非常古老,甚至到了詭異的地步。”秦老說到這兒頓了頓,想了一會兒后才開口接著說道:“今晚襲擊譚老爺子的那個走影門殺手,可能就屬于這第三股勢力。我們之前沒有他們的任何資料。”
秦來的話讓張也感到頭痛欲裂,他伸手打斷了秦老的話,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我說秦老您先等會……信息量太大,一件事兒挨著一件事兒,我有點繞蒙了。不過,有件事兒我想先跟您確定一下。”
“什么事?”秦老問道。
“我父親……張建國,他98年去長白山,是不是也跟這事有關系?”張也看著秦老問出了他心里最關心的問題。
秦老聞言與周璃交換了一個眼神。周璃從隨身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泛黃的檔案袋,遞給張也,隨后緩緩說道:“這是關于你父親失蹤事件的非公開調查報告。你看完就明白了。”
張也接過文件袋后,緩緩將其打開。
檔案袋里面是幾張照片和幾頁報告。照片是現場勘察照——一輛墜崖的吉普車殘骸,但車內沒有尸體,也沒有血跡。
報告的結論是“失蹤,疑點眾多”,但當年以普通事故結案。最關鍵的一頁,是現場提取到的微量物證分析:在方向盤上,檢測到了一種未知的植物汁液成分,與長白山某些特殊區域的土壤樣本中的殘留物高度吻合。
此外,在報告最后一頁,還有一行手寫的小字:“調查員備注:目標可能主動進入‘禁區’,動機不明。建議封鎖消息,列入‘零號’相關檔案。”
看著手里的報告還有照片,張也心里暗自琢磨著:“照這么看的話,父親當年是自己進的長白山……就像太叔公張秉義一樣!可他為什么要去哪?”
張也并沒有將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他只是看著秦老,他在等,等秦老給他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秦老不傻,官場上混了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張也是什么意思,所以在張也看向他的時候,他便緩緩的開口說道:“我們推測,他可能發現了家族秘密的一部分,或者……他得到了某種消息,所以才會只身前往零號地帶。”
李瑩此時忽然開口,聲音顫抖的說道:“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那里面埋著的東西是活的,所以,當年八門的老前輩們才誓死要將消息封鎖……就是不想將它給放出來?”
李瑩的話雖然有點天上一腳地上一腳,但這個時候說出來,卻倉庫里的溫度仿佛瞬間下降了幾度。
活的?
是那顆樹是活的?還是那樹里面的東西是活的?
可無論那樣,如果這個想法是真的,都足以改變人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而就在這時,倉庫外傳來刺耳的剎車聲和密集的腳步聲。
“他們追來了!”一個在門口望風的組員低聲喊道。
周璃迅速查看監控屏幕,畫面顯示至少五輛車包圍了倉庫,二十多名武裝人員正快速逼近。“是長生會的人,裝備精良。”
“準備撤離!按C計劃!”秦老果斷下令。
組員們簡單應了一聲“是”之后,便開始迅速行動,其中兩名隊員合力打開倉庫后部一個隱蔽的地道口。周璃拉住張也和李瑩沉聲說道:“跟我來!”
張也從來不是那種磨磨唧唧的主兒,見周璃彎腰鉆入地道后,自己二話不說也跟著鉆了進去。可就在地道門即將關閉時,他透過縫隙,看到倉庫頂部的通風口處,似乎有一雙冰冷的眼睛一閃而過。
那不是人的眼睛。
這讓張也不由得脊背發涼,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直到周璃催促,張也這才應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地道潮濕陰暗,彌漫著發霉的味道。
一行人沉默疾行,誰也沒有說話,耳邊只能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和喘息聲。
幾個人走了大約十分鐘,前方突然出現向上的階梯。
周璃第一個上去,推開暗門,外面是一個老舊的地下室,堆滿雜物。
“這里是南城一個廢棄的供銷社倉庫,暫時安全。”周璃打開一盞昏暗的燈,拍了拍身上的土說道:“我們需要重新計劃。長生會已經全面行動,我們的幾個安全點可能都不太保險了。”
秦老轉頭看向張也,開口說道:“張也同志,現在情況危急。看長生會的駕駛,他們是勢必要拿到令牌,而我們必須阻止他們,并爭取先一步掌握零號地點的真相。我們需要你的合作,更需要你手中的令牌和你知道的家族秘密。”
張也沒有說話,他找了一個破舊的木箱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疲憊感如潮水涌來。但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父親、太叔公、爺爺……張家幾代人都被卷入這個漩渦,如今這份兒禍事終于輪到他了。
既然躲不掉,那就轟轟烈烈的干它一場,至少不能丟了老張家的臉。
“令牌可以給你們研究,”他想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說道,“但我必須參與。我要知道長白山里的真相,我要知道我父親到底遭遇了什么。”
秦老聞言沉吟片刻,隨后緩緩點頭說道:“可以。但我們時間不多。長生會不會善罷甘休,那神秘的第三股勢力也在暗處。我們必須盡快行動。”
“你打算怎么干?”張也問道。
“首先,我們要拿到另外半張地圖。”秦老沒有說話,一邊的周璃此時開口說道。
她一邊說一邊攤開京城的地圖,“根據沈默剛才傳回的訊息,譚老爺子重傷,但被長生會的人帶走了。地圖很可能還在他身上,至于有沒有提前被他轉移走,目前不得而知。所以,我們需要找到譚老爺子,或者地圖的下落。”
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國棟這時候輕輕咳嗽兩聲,沉聲地說:“我知道一個地方……譚老爺子除了汲古閣,在通州還有一個秘密倉庫,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他真正的收藏,可能在那里。”
“地址給我,我帶人去。”周璃轉頭看著李國棟說道。
“不,我和你們一起去。”張也站起身,“地圖可能和令牌有關聯,我在場或許能看出什么。”
秦老聞言點頭說道:“好。周璃、張也、還有小陳,你們三個去。務必小心,一有不對立刻撤退。李瑩,你跟我去另一個安全屋,聯系其他可能的八門后人,看看能不能爭取到更多支持。”
計劃已定,眾人立刻分頭行動。
張也隨著周璃和那個叫小陳的年輕組員,從后門離開,上了一輛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車。夜色正濃,城市依舊燈火通明,但張也知道,這平靜的表象下,暗流已洶涌成滔天巨浪。
車子開的很快,一路駛向通州。
周璃專注開車,小陳則檢查著裝備。
張也望向窗外飛速后退的夜景,手中緊握著那枚冰涼的令牌。
那個什么零號地帶里面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張家幾代人用生命守護(或者探尋)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張也思緒萬千,卻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起爺爺信中的話:“一旦踏進去,生死自負。”
但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車子消失在凌晨的夜色中,駛向未知的險地。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醫院的病房里面,昏睡著的李茂才突然覺得有一個人出現在自己的床頭,可他剛想動,那個人卻瞬間用手按住了他的口鼻。
由于那個人的力量很大,李茂才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那個人并沒有對李茂才下死手,他只是豎起了食指對著李茂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后將嘴湊到了李茂才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兩句話。
那人的聲音很輕,除了李茂才之外沒有任何人能聽得見,可就這兩句話卻好似讓李茂才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