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雖不是本地的世家豪族,但也算一等一的大戶人家,并且還是通達鏢局的老主顧。
當年巔峰時期,蘇家老爺子的生意,也是開到了周邊的幾個縣城里,經營著十幾家酒樓、商鋪,那些貴重商品的運輸業務,基本就全交到了通達鏢局的手里。
后邊隨著各種環境的變化,蘇家的經營規模大大的縮減了起來,關了很多店鋪,到了今年,只有寧城的一家酒樓,兩家商鋪還在開業了。
但今年不知為何,得罪了本地一個名為‘園慶堂’的小型幫派。
蘇家經營的蘭苑酒樓,就被園慶堂以各種理由索要保護費,本來蘇家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給了兩次費用,想著能夠破錢消災。
然而沒想到的是。
園慶堂上個月,突地將蘭苑酒樓的保護費提升了十倍,這大大超出了酒樓的原本預算,多次協商未果之后,蘇家就斷了這筆費用,并且還和園慶堂的打手們發生了沖突。
之后的事情不用多說。
反正蘇家必然是在沖突里吃了大虧的,不然現在也不會求助于通達鏢局了。
“我前幾天,是帶人去蘭苑酒樓處理這樁事情的,而且擊退了園慶堂的兩個副堂主,后邊還一同去了茶館吃講茶,雙方算是和解。”
“本來按照江湖規矩,這事情算是了結了。沒想到這園慶堂,倒是不去收蘭苑酒樓的保護費了,反而找上了蘇家另外兩個商鋪的麻煩。”
段德順簡單的說明了事情的經過,隨后還一臉無奈的,跟徒弟解釋了一下這個江湖規矩。
‘吃講茶’,亦作吃碗茶。就是民間發生一些沖突,為了避免事態進一步擴大,甚至引起官府介入,會讓第三方去茶館內作一個裁決、協調。
事情算是點到為止,各退一步。
畢竟蘇家也不是小門小戶,園慶堂也不可能真的一把火將蘇家的產業給燒了,那就直接破壞了寧城的潛規則了。
若是大幫派,可能會如此跋扈的掀桌子,然而園慶堂這種幫派,可沒那種體量。
“不過蘇家商鋪也只是被騷擾,影響了正常經營,那兩個副堂主可能顧忌鏢局,倒是沒有出來砸場子了。”
段德順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拿出業務文書,遞給了姜景年,“本來整個事情,一開始應該由李鏢頭負責的,不過他當時還在外地,事情又急,只能我去處理。而既然接了開頭,如今我就要接到底。”
“然而明日下午,我就要離開寧城一趟,長則半月,短則七八天,不可能一直坐鎮蘇家的商鋪,所以思來想去,這業務還是交由你來處理,景年你看如何?”
段德順的直系手下,是有幾個鏢師的,然而都在外邊出鏢,現在還留在本地的,就只有姜景年一個了。
“既是師父所托,我自然當仁不讓。”
姜景年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接過業務文書之后,就揣進了兜里。
“好,那你繼續練武吧!明天會有三個趟子手陪你一起,你如果愿意,也能再帶幾個學徒過去。”
段德順隨后又囑托著,“當然,如果對方不講武德,帶了一堆打手,那你立馬返回鏢局求援。不過一般來說,園慶堂這種幫派,不會與我們鏢局撕破臉。”
“我知道了,師父外出的話,也要注意安全。”
姜景年一臉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徒兒,你有心了。”
段德順一臉感慨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么,直接就離開了練武場。
看到師父離去的背影,姜景年轉身繼續練習銅鏡鐵衣功。
......
......
段德順神色淡然的穿過前院,一路上還點頭回應著趟子手、雜役們的敬辭。
而到了中院的廂房之中,看了眼四下無人后,這才將袖子撩起,看著手臂處、關節處的青紫之色。
“嘶——”
那張平平無奇的面容,開始呲牙咧嘴了起來,“這小子氣壯如牛啊!還算是煉血階的武師嗎?比起煉骨武師都不遑多讓了。感覺他破開煉血關竅后,那皮膜又壯實了數分,這就是天賦異稟嗎?”
連忙在廂房里翻了點傷藥出來,給自己上了藥,感受到清涼之意后,這才緩緩地舒了口氣。
“呼,景年的天賦,比起我那早夭的兄長,估計都差不多了,甚至更強一些......”
想起之前的交手,段德順的臉上,也變得有些復雜起來。
他最初剛見面的時候,認為姜景年算是練硬功的好苗子,起了收徒之念。
這幾日,真的收了徒才知道。
對方哪是什么好苗子。
簡直就是一等一的練武奇才!
放在那些大型武館里,恐怕都要被收做為真傳弟子。
沒想到。
居然讓他這樣的鏢師,撿了這么一個大便宜。
第一次收這么天才的徒弟,段德順的心態也有些調整不過來,既欣喜,又感到莫名的壓力和慌亂。
欣喜自然是對方的天賦,遠超一開始的想象。這就像是本以為撿漏了幾錠銀元寶,沒想到是撿漏了一個大寶藏。
而壓力和慌亂,則是懷疑自己這種非教學型的武者,真的能帶好如此有天賦的徒弟嗎?
不會誤人子弟吧?
‘看來,段家在山云流派的名額,要早日提上日程了。’
段德順默默的想著各種事情,臉色不斷變化,連有人進了廂房都沒發覺。
廂房的李管事從外邊進來,看了一眼桌上的藥瓶,面帶關切,“段鏢頭,您受傷了?是不是上次和園慶堂的交手......”
“不是,就是之前修行時不小心傷到了。都這把年紀了,氣血下滑,很正常,很正常的。”
聽到廂房門口傳來的聲音,段德順心中一跳,隨后轉過身來,將手臂上的袖子拉下去,一臉淡然的笑著。
隨后,他輕飄飄的拍了拍李管事的肩膀,“老李啊!你先忙吧,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噢!”
李管事點了點頭,隨后看著段鏢頭離開的背影,心里又有些犯嘀咕。
段鏢頭可是鏢局里練硬功的最強者,光論身體的強度,都和一些初入內氣境的高手差不多了,就算氣血下滑了,也不會在修行時受傷吧?
真是奇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