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一處合院之中。
夜已深沉,然而院內的燈火卻一直亮著。
一個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面色陰沉,背負著雙手,在院落里來回踱步。
周圍縈繞著各種藥材混合的氣息。
東側的廂房里。
一個提著藥箱的白袍老者緩步從房內走出,中年男人見狀,連忙走過來,一臉急切的問道,“歐大夫,我侄兒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歐大夫只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暫時沒有大事,肺腑受了點傷,危及不了性命,服藥一周即可恢復,只是那雙手臂......”
“手臂如何?”
中年男子表情一變,連聲追問道。
“手臂和指骨受傷頗重,斷裂的不成形狀,雖說我用特殊手法將其接上,并用秘藥涂抹各處,但是恢復時間,最少也要個大半年。”
歐大夫的聲音頓了頓,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之前的接骨活,對他這種上了年紀的大夫,還是非常吃力的。
“而且,恐影響日后練武。”
“那就是雙手廢了?”
“若是修養得體,也能正常修煉,只是要時刻注意力度,少與人動手。”
“對于武者而言,這和殘廢有什么區別?!”
聽到歐大夫的話語,中年男人的面容變得極為難堪起來,又有些急切的問道:“歐大夫,你家的醫館也是本地老字號了,應該是有著什么接骨、活經絡的珍稀藥材吧?只要有用,不論價格多少,我都愿意出錢購買!”
“崔堂主,小老兒手里的確有些珍稀藥材,不過是用來吊命或者治療內腑損傷的,倒是沒有能治療這種骨骼斷裂的藥材。”
“但你也不用著急,我聽說洋人開的藥廠里,可能有一些昂貴的特殊藥物,或許有些效果。”
說到后邊,毆大夫的表情也有些不確定起來,不過還是給這位園慶堂的崔副堂主指了一條路。
“洋人藥廠在市面上販賣的,都是些普通藥物。那些特殊藥物的渠道......哎!算了,歐大夫,此時天色也晚了,我讓人送你回家。”
崔方行眉頭深深皺起,隨后又嘆息著擺了擺手,從院外喚來一個年輕下屬,讓其護送大夫回家,順帶結清了醫藥費用。
他站在原地看著大夫離去的背影,又轉身去了廂房里,看了一眼已經昏睡過去的侄兒崔步東,滿臉都是心疼和憤怒。
“該死的通達鏢局,還有段德順那個老家伙!”
崔方行沒有打擾侄兒的休息,只是將房門帶上,轉身穿過廊道,去了另一邊的會客廳。
黑夜里,一點爐火在寬敞的會客廳里搖曳著。
一個身高有些矮小,體型卻十分臃腫,宛若一個小陀螺般的光頭男子,正坐在一張方桌邊的椅子上,隨意的翹著一個二郎腿,自顧自的在那喝茶。
在他的身側,兩個佩戴圓形墨鏡,穿著一身黑色長袍,面部肌膚鐵青一片的年輕男人,正一動不動的站在座椅兩側。
若是不走近細看,還以為這站的不是人,而是兩具尸體。
桌邊的爐火燒得正旺,水壺里沸騰的水汽不斷縈繞著,讓三人的面容,都有些忽明忽暗起來。
“周兄,讓你久等了!”
崔方行跨過門檻,收斂起了之前的種種情緒,對著這個滿臉橫肉的光頭男子拱手作揖。
這個光頭男子,名為周默,乃是城寨里的黑武者。
周默年輕的時候,也是周邊縣城的大戶出身,后邊為了修煉邪功血祭了家人。
來到寧城后又洗劫殺害了大量平民,在巡捕房的通緝追捕下,逃到了城寨里投靠了一個殺手組織,從事著一些見不得光的刺殺活動。
“崔堂主,可是考慮清楚了?若是沒考慮清楚的話,那定金我也是不退的。”
周默放下手里的茶杯,斜眼看著崔方行,一臉玩味的笑著。
對于這個問題,崔方行猶豫再三,想到那雙手幾乎被廢掉的侄兒,終于還是用力點了點頭,從懷間掏出幾張早已準備好的銀票,放在方桌上,“考慮好了,你們幫我殺了姜景年那小子。”
他作為園慶堂的副堂主,前些天才在蘇家酒樓被段德順那老匹夫擊退。
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再親自出手對付那姜景年,一個沒弄好留下什么痕跡,立馬就會引起鏢局強者的報復。
于是。
崔方行聯系上了城寨的黑武者。
“我剛才看了下你給的資料,那小子是那段鏢頭的新弟子,修煉硬氣功的煉血階武師。”
那周默看了一眼桌上的幾張大洋,臉上的橫肉不停的抖動著,“這幾百大洋,最多也就讓我把他的手也廢掉,想要殺掉他,得加錢!”
隨后,他又繼續說道:“崔堂主,你也知曉大多數的硬氣功武師,修煉入門難,晉升也難。然而比起修練拳法腿法或者練兵器的武師,要更強上許多,因為他們的身體強度也好、恢復能力也好,都是非常強大的。”
“你侄兒好歹是一個煉骨階的武者,雖是剛踏入此階段沒多久,全身骨骼還未醞養到位,但是被人一招打殘,也可見這硬氣功武師之強悍啊!”
聽完對方這番話,崔方行也沒有出聲反駁,只是略作思索后,才緩緩開口說道,“你要多少?”
“除了之前的定金外,一口價,一千五百塊大洋!”
周默比劃了一個手勢。
“......行。”
對于這個價格,即使是崔方行這樣的副堂主,臉上也是露出幾分肉疼之色。
武者雖然賺的不少,但是開銷也大,吃穿用度不用多說,還有秘藥、血食各種資源的開銷,簡直是花錢如流水,可謂是地主家也沒多少余糧。
即使是一個煉髓階武者,能一次性拿出來的現金,也并不多。
他隨后又去其他房間取出銀票,回到會客廳之后,將其和之前的銀票疊在一起,推到周默的面前,“周兄,你清點一下。”
周默拿過銀票,清點了一番后,滿意的笑了起來,“好,此事就這么定了!一周之內,你必能聽到那個小鏢師橫尸街頭的消息。”
雖說這姜景年是硬氣功武師。
但他們師徒三人,又何嘗不是呢?
“那我就坐等周兄的好消息了。”
崔方行見狀,也是跟著笑了起來。
兩個修煉尸衣功的煉骨階武師,再搭配周默這個修煉特殊邪功的煉髓階武師。
這三人聯手之下,他不知道區區一個煉血階武師該怎么活下來。
畢竟。
即使是段德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的待在弟子身邊充當護衛。